第88章 延春阁[第1页/共2页]
到得殿中,那阁房门前侍立着很多宫人,见着天子皇后并贵妃前来,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。赢烈不令平身,只是径安闲堂中上首的楠木雕镂桃花椅上坐了,又叫宫人给皇后贵妃放了椅子,才道:“你们先去奉养你们主子,待了了,叫平日里贴身奉养的人过来回话。”世人低头应诺,才又干各自的差事去了。
却说赢烈下了朝,来至坤宁宫,同皇后说了些私密话语。正在两情缠绵之际,忽闻有人报梁美人小产。帝后二人均自吃惊不小,萧清婉赶紧一叠声喊人预备辇车,又亲身往阁房里取了袍冠,为赢烈穿戴了,便一同出门登车往延春阁赶去。
萧清婉在旁冷眼瞧着,心中暗道:梁美人滑了胎,你内心还指不定如何欢乐呢,倒且是会演戏。正自想着,却见贵妃转过甚来,望向本身,但见她朱唇轻启,道:“现在是皇后娘娘执掌后宫,梁美人身怀龙裔,平常饮食起居,必定有太病院奏报记档。她俄然小产,娘娘可知是因何原因么?”萧清婉看着贵妃,见她本日素服淡妆,全不似平常的穿戴打扮,倒像是有备而来,虽是红了眼睛,嘴角却止不住的轻勾,内心暗自计算道:莫非此中之事,与她有何干系?这般想着,便开口道:“太病院倒是日日奏报梁美人身材安乐,她俄然小产,本宫也不知是何起因。”说着,又向赢烈温言道:“皇上,梁美人这一胎没得蹊跷,倒是要好好查查。”贵妃接口道:“恰是呢,梁mm俄然失了孩子,不定如何悲伤,倒是要给她个说法才是。”赢烈却只是阴沉着脸,一言不发。
贵妃在旁看着,微微嘲笑,便向那红儿问道:“你刚才说梁美人今儿就吃了碗汤,吃了汤就小产了?”红儿垂着头,说道:“回贵妃娘娘的话,今儿御膳所送的饭食,主子一口都没吃,就喝了碗枸杞乌鸡汤。”贵妃便笑道:“这倒奇了,梁美人没胃口吃不下东西,却恰好只吃了碗汤?可见你这主子扯谎,是不是你们给梁美人吃坏了甚么东西,才害她小产?!”那红儿吓得魂不附体,连连叩首道:“皇上、娘娘明鉴,奴婢所言句句是实。主子本日真的只吃了一碗鸡汤,这延春阁里的宫人各个都瞧见了,娘娘若不信,尽可问问旁人。本来连着那碗汤,主子吃不进的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眼看张鹭生起家要去,萧清婉心中微动,忙道:“且慢。”又向赢烈进言道:“皇上且恕臣妾无状,臣妾只是想到宫中另有有身的妃嫔,如此大肆搜宫,令她受了惊吓,恐于龙胎无益。不如让张公公带了人,悄悄的搜索便是,皇宫虽大,也就这些宫室园子,只要宫门下了钥,细细寻去总能搜出来的。”赢烈闻言,面色略有和缓,微微点头道:“皇后所言甚是,朕一时暴躁,竟几乎忘了。”说着,又向张鹭生叮咛道:“你先去宫门上传旨,先闭了门,不准人收支。再带上几个得力的人,往各处寻上一寻,不要惊扰了文淑容,找到了徐良,便马上押来见朕!”张鹭生得令,便躬身去了。
萧清婉见天子如此大怒,内心却有些不大好受,口里还是说道:“皇上细心手疼。”又昂首扬声道:“谁是平日里近身奉养梁美人的?出去回话!”顿了顿,又道:“另有为梁美人安胎的太医,一并传来!”话音刚落,一宫女便自阁房跑了出来,跪在堂中,叩首道:“奴婢红儿,叩见皇上、皇后娘娘、贵妃娘娘。”赢烈看着红儿,见她将头伏的低低的,只能瞧见头上插着两只绢花,身上是延春阁宫装服饰,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宫女,便开口问道:“你们主子克日饮食起居如何,克日落胎可早有迹象?”红儿还是低着头,说道:“回皇上的话,主子初怀胎时略有些呕吐不适,吃了太医的安胎药便好了。只是本日主子一夙起来就说没胃口吃东西,早膳没吃甚么,午膳又只喝了一碗汤。不想那汤才喝下去不过一个时候,主子便说腹痛难忍,奴婢将主子扶到床上,见出了下红,就慌了,忙忙的让夏公公请了太医。太医过来瞧了,说已是不成了,又让请了医婆过来,主子腹内的孩子就掉了下来。”
正说话间,忽有宫人奏报导:“启禀皇上、皇后娘娘,贵妃娘娘来了。”
天子听了这话,便说道:“如此说来,竟是无端小产了?太医呢,太医如何说?!”萧清婉便问道:“那平日里为梁美人安胎的徐良徐太医,如何还不见出去?”正问着,张鹭生自外头出去,回禀道:“启禀皇上、皇后娘娘,四周都不见徐太医的踪迹,太病院也说没见他归去。宫门上的保卫却说,并没见徐太医出宫。”赢烈闻言,顿时怒上心头,厉声喝道:“这是甚么混账话,一个在太病院供职的太医,能说不见就不见了?!去,着令禁卫军统帅魏晓年带人搜索皇宫,两个时候以内,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!”世人目睹天子龙颜大怒,各自噤声垂首,无人敢出一声,唯张鹭生低声应诺。
一时里头有宫人提着木桶出去了,便有医婆出来,在堂中跪了,口里说道:“禀皇上,奴婢无能,梁娘娘的孩子未能保住。”赢烈沉声问道:“是男是女?”医婆伏在地上,头也不敢抬的道:“是位皇子。”赢烈抬起手,一掌拍在桌上,顿时便将那桌上放着的一瓶插着山茶的青瓷贯耳瓶震倒,水流了一桌子,却无人敢来清算,那水便顺着桌角往下贱,将他龙袍下摆也溅湿了,他却恍然不觉。
龙车凤辇仓促行至延春阁前,天子皇后下车,但见延春阁里里外外皆是宫人,捧着铜盆、热水、手巾并很多药物,进收支出纷至沓来,各自神情惶急不已。当时早有医婆出来服侍,延春阁掌事寺人夏明海见帝后共至,仓猝上前下跪施礼。才待张口,便被赢烈喝断,道:“都免了,快说如何回事!好端端的,美人如何会小产?!”萧清婉也责问道:“昨儿不是还报说,梁美人胎像安稳,身子安康,为何本日竟会滑胎?!你且细心讲来!”夏明海跪在地上,只是浑身颤栗,埋着头,过了好半晌才道:“主子……主子不知。”赢烈神采顿时沉了下来,萧清婉瞧着天子,便喝问道:“这话当真胡涂!你是延春阁的掌事寺人,你们主子滑了胎,你竟能推个不晓得?!究竟是为甚么,快快说来,若还不尽不实,本宫便叫掖庭令来问着你!”夏明海这才道:“是……自主子有孕,便令主子尽管外头的平常庶务,里头的事儿主子一概不知。本日过了中午,主子正在外头看着小寺人们清算库房,俄然就闻声内里传出动静,说主子胎动不适,还出了下红。主子晓得不好,仓猝去太病院请了太医并医婆过来。主子说的句句失实,娘娘就打死了主子,主子也没别的话说啊。”
赢烈听她说的支吾,便起了狐疑,开口问道:“只是甚么?!快快说来!”红儿颤着身子,昂首偷瞧了上头一眼,见天子目光如电般射来,又立时低了头,只是抽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赢烈见她不说,又冷声道:“你若现在不说,朕便差人将你送进掖庭局,叫掖庭令拔了你的舌头,待当时你想说也说不出了。”红儿耳听天子话语,如被雷轰,便依着先前传授的话语说道:“是……那汤……是皇后娘娘叫徐太医开的药膳,主子她……不敢不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