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章 事端[第1页/共3页]

才走入堂上，那张鹭生正在东配房门前侍立，见皇掉队来，忙上前施礼参拜，又打起帘子报导：“禀皇上，皇后娘娘返来了。”萧清婉走入阁房，公然见到赢烈脱了外袍，斜歪在炕上看书。她上前笑道：“皇上本日倒想着过来，既来了如何不打发人叫臣妾去？倒一小我在这儿闷着。”说着，又斥责青莺明月道：“瞧见皇上来了，如何不去奉告本宫。”赢烈将手里的书卷放在炕几上，便向她伸过手来，笑道：“你也不必指责她们，是朕不叫她们去喊你的。”萧清婉便握了他的手，走畴昔道：“皇上这是为何？”赢烈拉过她，就环到了怀里，懒懒的说道：“朝上的事儿到了本日才算摒挡清净，朕得了工夫来后宫逛逛，想着连日不见你，就过来了。不想来了，又听底下人说，你出去看文淑容她们了。朕不想扰你，就本身在这儿歇歇。”萧清婉低头笑道：“皇上这会子就把外袍脱了，待会儿再去别的处所或有人来，又要穿上，倒不嫌费事。”赢烈坐了起来，道：“既来了你这儿，本日就歇在这儿了，繁忙了这很多日子，今儿朕想平静平静，便是谁来也不见了。”言毕，便要往她脸颊边凑。

萧清婉笑道：“你们娘娘在里头？出来通传一声，说本宫来了。”那寺人方才如蒙大赦，自地上爬起，一溜烟的往里头去了。

这储秀宫面阔五间，有养和殿、缓福殿东西两个配殿，本来也有宫妃住在此处，后因惠妃身子不好，需静养，便迁了出去。当下，惠妃将萧清婉让进了平常起坐的西抱厦内。萧清婉留意旁观，见这储秀宫的宫门乃是楠木雕镂的万字锦底、五蝠捧寿、万福万寿裙板隔扇门，窗子上亦有万字团寿纹，雕工华丽精美，只是似是年久无人打理，陈腐了很多，连漆也磨掉了几块。

萧清婉坐了一个时候，见着惠妃面上气色垂垂不好了，说话也有些气喘，知她累了，便起家告别，临行又叮咛了储秀宫的宫人，如有事必然来通报。

行了一段路，萧清婉看着路边的风景，俄然叫停了肩舆，道：“本宫记得，再往西边去就是储秀宫了？”穆秋兰昂首张望了一眼，便道：“回娘娘，恰是。”萧清婉便笑道：“自进宫来，本宫还从未到惠妃那儿去过。现在天寒，她身子又夙来薄弱，还不知如何呢，既然走到了她宫门口，就出来瞧瞧罢。”言毕，便命令转了方向，往储秀宫行去。

坐了半日，萧清婉见文淑容脸上现出乏色，便起家说去了。文淑容送至大门前，看着皇后上了肩舆起驾去远了，才又归去。

萧清婉红了脸，赶紧转过甚去，亦低声啐道：“有人在跟前呢，像甚么模样。”赢烈瞧着她娇羞动情，闻到她身上暖香袭人，又是连着几日不见不由动了兴趣，道：“你说的是，我们到里头去。”萧清婉羞急道：“彼苍白日的……”话还未说完，赢烈便抱了她起来，要往里头去。

仪仗行至储秀宫门前，穆秋兰扶了萧清婉下轿。萧清婉见宫门紧闭，全不闻里头声响，正要开口叫人上前叫门，忽见储秀宫西边的角门开了，里头走出一个小内监。那寺人不防外头立着很多人，又见皇后也在宫门前立着，吓得双膝一软，跪在地上，体如筛糠，抖了半日一个字也没能吐出。萧清婉看着他这模样，内心倒是悄悄好笑，便表示穆秋兰相问。穆秋兰会心，开口道：“你是储秀宫里的寺人，如何这般不懂端方，见了皇后娘娘，竟不知施礼问安？”那寺人听问，这才颤抖着道：“奴……主子见过皇后娘娘……娘娘吉利……快意。”

一行人回至坤宁宫门前，萧清婉才下轿便见宫外立着很多御前的宫女寺人，就知天子过来了，赶紧快步往里头行去。

穆秋兰听着，便说道：“奴婢瞧着，娘娘迩来的性子是不似刚进宫时那般锋利了。”萧清婉说道：“经了这些事儿，本宫也算晓得了，今后日子还长着呢，很多事情是暴躁不得的。与其鲁莽行事，还不如收敛锋芒好做长远筹算。”穆秋兰笑着点头，又说道：“文淑容也好，梁美人也罢，她们出身低，养出甚么来都不敷为惧。娘娘自管放心，娘娘那般的出身家世，又是中宫，再有皇上的圣宠，待有朝一日生下皇子来，天然是名正言顺做太子的。贵妃生了皇宗子，又如何呢？到了现在，也还只是个皇宗子，连封王都还没有呢。”萧清婉嘲笑道：“话不是如许说，别藐视了这些小人家出身的女孩儿。想那卫子夫是甚么出身，赵飞燕又是甚么出身，还不一样做到了皇后？出身当得些甚么？远的不说，就是高祖时……”话到此处，她却闭了口。本来她想说的是宣朝开朝天子的正宫――孝圣贤至慧皇后。这位皇后，原是前朝一侯爵家的劣等侍女，人缘际会之下嫁与了当时还只是败落世家后辈的高祖天子。掉队高祖起事，创下了宣朝现在的基业，这女子也就是宣朝的开朝皇后了。世人提及，也算的上一名奇女子，但因其出身微末，宣朝皇室高低绝口不提这位皇后的出处，只在史乘上略记了一笔。

萧清婉一时忘了这个忌讳，就顺着话说到了此事，话说了一半偏又想了起来，便忙忙的打住了。穆秋兰听出了原因，便赶紧岔开，说道：“那巧慧倒还真有些本领，做了那等事还能哄得文淑容对她推心置腹。只是文淑容如许打扮她，倒不知在打甚么主张。”萧清婉听出她话中构造，便问道：“你是说……”穆秋兰道：“这宫中的妃嫔为争恩宠，常常无所不消其极，那不受宠的妃嫔为拢住圣心，打扮身边的亲信去勾引皇上，也是常有的事。起初死了的齐氏，也是贵妃汲引发来的。现在皇上待文淑容也淡了，难保她为了重获恩宠就叫了巧慧出来。”萧清婉笑道：“若真是如此，倒还是本宫的一席话打醒了她？断不至如此的，刚才本宫在旁冷眼瞧着，她提及怀胎之事，另有忿忿不平之色。所谓江山易改赋性难移，文淑容亦是个有主意的人，毫不会只因旁人的几句话就改了情意。”穆秋兰微微点头，便打住了话头。

过了半晌工夫，便有人开了储秀宫的正门，惠妃由人扶着，自里头缓缓走出，行至阶下便行大礼参拜，口里呼道：“嫔妾见过皇后娘娘，娘娘千岁安乐。”萧清婉忙使了宫人上前搀扶，又说道：“你身子不好，如何还亲身出来，倒是本宫的不是了。”惠妃笑了笑，道：“虽是娘娘体恤，但这宫里的端方是半分错不得的。嫔妾住处粗陋，只是娘娘既然来了，还请出来坐坐，让嫔妾奉上一杯茶，以尽地主之谊。”萧清婉浅笑点头，便同她一道进了储秀宫。

萧清婉四下打量了一番，便笑道：“姐姐年纪悄悄，就弄上这些了？姐姐这屋子也未免过于素净，虽则也好，但姐姐正值风华正茂，也还该有个忌讳才是。想来姐姐病了很多日子，就懒怠弄这些了。只是姐姐既没玩物，何妨打发人到坤宁宫来讲一声？何必如此自苦。”惠妃浅笑道：“娘娘说的是，只是嫔妾没福，身子不争气，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好的，平常也没小我过来，白摆着那些物件也是糟蹋。嫔妾久病，长居宫中无事，不免心烦，念念这些佛经倒是能埋头。”萧清婉嘴角略勾，说道：“姐姐年青，还要好生保养身子，待大好了才气再奉侍皇上。虽一则也是我们的本份，二来姐姐也要为毕生筹算。”惠妃听闻，只笑着用手帕掩了掩口鼻，转了话头道：“嫔妾虽是不出宫门，也常听闻娘娘现在圣宠优渥，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，娘娘既要经常伴驾侍君，又要打理六宫事件，恰是忙的不成开交，如何本日竟不足暇走到嫔妾这冷僻地界来？”萧清婉听出话里意义，笑道：“只是迩来天寒，姐妹之间多有染上风寒病了的，皇上前朝繁忙，得空顾及后宫。本宫挂念着惠妃姐姐平日身子孱羸，就来瞧瞧。”惠妃便含笑谢了。萧清婉又道：“方才出去的阿谁小寺人，是姐姐宫里的人？”惠妃道：“他是嫔妾宫里做琐事的小寺人，嫔妾方才使他出去办些差事，不想竟冲撞了皇后娘娘，嫔妾管束下人无方，给娘娘赔不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