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石泉里置田办学忙[第1页/共3页]
“轩哥儿如此争气,莫说是你,便是老夫听了也欢乐。传闻还是钱塘县的头名?”见她笑着点头应了,苏老爷子把烟杆往桌上一搁,摸着斑白稀少的老山羊胡子,笑叹道,“族里这些年,倒还是你家轩哥儿最争气,那些个猴儿皮实,莫说是这年纪,就连弱冠之年的秀才也就这么几个,还都是勉强上榜的名次,说出息,却比轩哥儿不知差了多少。”
苏轩慎重地点点头:“孩儿明白。”踌躇半晌,忍不住又问,“扬州那头,母亲可有几成胜算?”
提到苏轩,苏云岫脸上的笑意浓烈了几分:“先前他与我商讨时,我道是早些经历也好,便允了他畴昔尝尝,却没想到竟真上榜了,倒是真真吓了我一跳。”
她们婆媳俩干系甚笃,若说苏云岫不知那些个事,苏老爷子是不信的,也恰是清楚当初的胶葛,这会儿见她不肯一口应诺下来,内心多的也是感喟,却少有抱怨,只温声劝道:“轩哥儿老是苏家的子孙,你归去与他说说也好,这年纪也不算小了,这事儿你便让孩子自个儿拿主张吧。”
苏云岫迟缓地浮出缕清浅的笑来,淡淡道:“都畴昔了这些年,哪还能去翻检甚么。不过是俄然间提到这些个,说上一句半句的罢了。”
“澹宁皮实,怕扰了叔公的平静,便留他在家里了。”苏云岫客气地笑着道,“我惯是个浮滑的,碰到些个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,便巴巴地过来找叔公讨个主张儿,给大伙儿添了费事,哪还能再叫你操心呢?”
说到这,苏老爷子眼里多了几分赞美和逼真的欢乐,脸上也盛了笑意,“你说的那位许先生,如果情愿过来倒是极好的,我们几个本家里都说过了,到时便把东边柳带河头的那块空位划给他盖屋子,那边平静,也平坦,盖几间屋子恰好。”
苏云岫点头应下了,说了这么久,苏老爷子的精力也有些不济,两人约好了他日见族老的事情后,便笑着起家告别了。回到老宅,苏轩正在屋里临帖习字,看到她出去,赶紧搁下笔,倒了杯茶给她:“娘,事情聊得如何,可还顺利?孩儿瞧您这神采,却有些不大好,但是累着了?”
苏云岫赶紧谦逊了几句,内心却忖思道,老叔公这话究竟何意?若说是随口夸奖几句,她是万难信赖的。可究竟是何事,却真真猜之不透,不由地语锋微转,将话头又拐回了开初的祭田办学之上:“叔公谈笑了,澹宁也不过是占了书院夫子的光罢了,若不然哪能有这造化?小辈们不过是年幼,心还不决下来,等收了心哪能不成才的?只是那些个风雅的事儿我也不大懂,所幸这些年倒有些积储,如果书院少了短了些甚么,叔公也用不着与我客气,能帮衬的天然是会做的。我虽客居外埠,可内心也盼着我们族里好的,将来他们哥儿几个都一道入宦海,也好相互有个照顾不是。当然,这也是我一些个私心,叔公您可千万莫要见笑。”
安设了两日,略作休整,苏云岫便往辈分最高的苏老叔公家递了拜帖,次日用过饭食,便踏着暖日晖光出了门。老叔公与苏佑安的祖父平辈,今岁已八十不足,是族中最年长最德高望重的老寿星,这些年苏云岫虽与族里走动并不非常多,但老叔公家倒是年年备了礼的,前番让老关叔送出的手札,便是给老叔公的。
作者有话要说:咔咔,终究把之前关于苏轩身份的诸多题目圆了过来,灯花这单细胞生物,公然分歧适这些弯弯道道要动脑筋的东西,实在太挠头了。
谈笑间,便到了正房外。苏云岫收住脚步,苏三媳妇儿点头道:“你就是端方多。”说罢,便先进屋里通传了一声,很快又出来,“还不随我进屋来,老爷子正在里甲等着你呢。”
方才提及苏轩,他便留意着了,见苏云岫摆了然不肯深谈,内心更是格登了一下,悄悄深思这莫不是还记恨着呢,赶紧道,“也是我们几个老的年事长了记性大,竟忘了把轩哥儿入谱,说来也是忸捏,当初佑安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可他走后,却叫你们母子受了那些个委曲,还带累了轩哥儿,这些年竟一向没能入谱,实在是……”苏老爷子点头叹了口气,“不过,你们娘俩放心,下回开宗祠时,我一订婚自帮轩哥儿添上,这么好的孩子,是我们苏家之福,哪能叫他一向在外头漂着?要不然,等过几年见着佑安,老夫也真是没脸再受他一声叔公了。”
那户的当家娘子走在最前面,站在门外往里张望了几眼,道:“你这屋里屋外的清算可得费些工夫,等开了灶火怕都得天暗了。咱家里今儿刚做了些青团,你若不嫌弃,我去拿些给你们娘俩垫垫肚。”
苏云岫笑道:“老是那么个理儿,我一寡居的妇人,哪能超出族里做事的?这些年我又在外头,跟族亲们也不甚亲厚,也怕自个儿美意办了错事,让叔公您帮着把把舵,掌掌眼,这内心才感觉结壮些。若叔公感觉不打紧,等转头我便递个帖子,将章程再与族里议一议,您看如何?”
公然,一听她答允得这般利落,苏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驯良了,连连点头道:“你故意了,故意了。”
只是,这族谱眼下究竟该不该入,她却有些犯难了。
苏云岫微微一笑,许先生是她前年偶尔结识的,当年也是中过举的,可连番春闱名落孙山,又碰到故乡闹灾荒,这才垂垂淡了心机,为生存便应她之邀,在乐善堂里创办义学,这回与他说了苏家属学的事,许先生倒也没有踌躇太久,便应了下来。
“那改明儿我便叫人给许先生捎个信儿,看他哪日得空过来,详细的事儿,我也不大懂,也只能给两端拉个线儿了。”苏家属学究竟是个甚么根柢,苏云岫内心天然是清楚的,当初她便故意让苏轩在族学里读书的,不过只待了未几光阴,就分开了。学舍里的夫子蒙学倒是不错,可若要一起学试帖策论却有些吃力。只是苏家虽在石泉另有些门面,可一往外,却没多少名声,想寻一名德才兼备的好先生却也是桩费事事儿。
许是看出了她的难堪,苏老爷子倒也没怪她甚么,当初佑安他娘便提过入谱的事,是他们几个族老们嫌苏云岫无父无母无亲无端命格硬,又在佑安刚过了头七生下苏轩,也感觉命数不好,再添上同姓为婚犯了族里忌讳,借年纪尚幼出言推挡了几次,随后他娘也病倒了,未几时便跟着儿子去了,这事更是担搁了下来。
“倒是使得。”苏老爷子深深吸了口烟,又渐渐地吐出烟圈儿,旱烟杆儿悄悄敲了几下桌面,又道,“你倒是个好的,出门这些年,还记取族里这些个穷亲戚,想着转头帮衬一些,祭田的事,铨哥儿几个与衙门熟悉,晚些我让人请他过来一趟,坐下再细问问,可别被人诳了去。至于书院的事儿,难为你也想着,起初我们几个老哥儿就想过,也想请个品性才识好的先生,给这些个小崽子们好生讲讲书做做学问,可我们这些个不顶用的,哪能熟谙几小我,寻不到好夫子,光创新创新屋瓦片儿,能顶个甚么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