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6章 :[第4页/共5页]
史鼐道:“我们家是不是也欠了银子?”
却说林如海带着黛玉返回家中,俄然一阵风落,竟下起雪来,不紧不慢,却非常麋集,仿佛如玉的胡蝶在空中翩跹起舞,平增一种娇媚灵动之色,贾敏倚门而看着院中几只鸟儿在树间腾挪腾跃,见到他们忙迎了过来,道:“我正想着呢,怕你们受寒,倒返来了。”
婆子们何尝不知宝玉的癖性,便是丫环嘴上的胭脂他也爱到了非常,常常吵着要吃,只不敢让贾政晓得罢了,遂笑道:“朝晨鸳鸯女人抱着宝玉去园子里,宝玉便说白海棠干净,可巧让赖大师的听到了,这不,就送了两盆白海棠来给宝玉摆在房里。”
王夫人又同哥哥嫂嫂说了些家务事,用了一顿午餐,方起家回府,先去给贾母存候。
本日林如海休沐,因看日头甚好,便换了一件厚衣裳,披着棉大氅,抱黛玉出门玩耍。
林如海沉默不语。何故盐政是重中之重?乃因盐课御史能够上达天听,也就是说很多事情不必经过上峰,完整能够直接上折子进京送到御前,别的御史又源自监察之意,若碰到江南不平之事,林如海亦可直言弹劾,常常深得贤人正视。
叶停即霍灿之表兄,其妹倒是贾敏之表嫂,按理说,叶林两家也算得上是有一点儿亲戚干系,但是叶停自小从霍灿一起长大,最喜霍灿,故不喜林如海,王子腾平常见了他,总能听到他对林如海念念不忘,不过却非顾虑,而是仇恨。
林如海点了点头,道:“是有一个姓吴的盐商,名唤吴越,是盐商中的大贾了,家资千万不止,我们初到扬州时,还曾登门拜见过,单是送给玉儿的一件玩器便代价令媛。我想起来了,吴越仿佛有个名唤豆蔻的养女是太子殿下的侍妾。”
王夫人点点头,抢先一步出来了,婆子们抬着白海棠跟在厥后。
林如海佳耦入冬方得此动静,史家大老爷原是贾敏娘舅家的表弟,自小也是一处长大的姐弟,闻他早逝,不免悲伤难过,林如海倒是早知他的运气,倒不如何诧异。
提起襁褓当中便丧父母的侄女,史鼐一脸顾恤,叹道:“不过是个孩子,你嫂子还能照顾不周了?又不是没照顾过你侄子,很不必你们伉俪操心。如本大哥既去,我便为宗子,又是亲叔叔,总得照顾着些,虽是个丫头,赶明儿嫁出去又多一门姻亲,不必你担忧我们怠慢她。至于名字,父亲不管不顾,只好由我来取了,你道湘云如何?”
王夫人赶紧满口承诺,次日公然与窦夫人同去。
吴越将养女送给太子,便是投诚,太子派人过来与之联络,便是应允。
本来霍灿现在在西海沿子过得并不快意,也不晓得如何回事,那年她还没到西海沿子,那边的出众俊才订婚的订婚,结婚的结婚,竟而再挑不到好人选做郡马了,终究衡量再三,南安郡王只得选了云南总督杨昊的嫡三子,也只是出身家世模样强些,半点本领都无,唯知斗鸡喽啰,花天酒地,没日没夜地和霍灿大吵大闹。
南安王爷虽故意庇护女儿,但是毕竟是嫁出去的女人,婚事宣康帝连问都没问过,杨昊又总管云南统统事件,离西海沿子不远,凡是西海沿子所需粮饷,多从杨昊手中过,因着这些原因,小伉俪拌嘴,南安王爷亦没法插手此中。
鼓瑟想起起初探听到的动静,又见那画舫逐步靠近,忙走过来低声道:“老爷,太子殿下的门人在那艘画舫上行乐呢。”
是以,吴越感觉要想让林如海替太子办事,恐怕极难。
史鼐脸上顿时变色,点头道:“很该如此,你放心罢,这就打发人去。”
忙完丧事,史家老太爷再接受不住丧子之痛,就此一病不起。
林如海盖在腿上,却双手伸于黛玉腋下,扶着她踩于其上。
林如海站在窗下看雪,却只想着苏黎来江南的企图。他和苏黎友情非比平常,又敬其风骨,不肯他为太子缠累,乃至于性命无存。他本来觉得苏青玉身材渐愈,苏黎佳耦又在都城,理应避过上辈子的灾害,没想到,竟在本身一无所知时,悄悄来到江南。
因史家老太爷此时髦在,哀思过分,其子其媳的丧事办得并不是非常热烈,饶是这么着,也是人来人往,史鼐史鼎都告了假,两对佳耦忙得脚不沾地,特别是史鼐,既要号召来客,史鼐的夫人又要照顾未足月之侄女,更比旁人忙了十二分。
说话间,望着女儿笑道:“玉儿说,是不是?”
却说上回王子腾深恨林如海不肯部下包涵,饶族弟性命,自发面上无光,遂起心抨击,王夫人亦觉林如海不该如此铁面忘我,扣问究竟,只听王子腾渐渐地说道:“倘或我没有记错的话,林家仿佛曾经获咎过南安王府?”
史鼎附和志:“王家除了王子腾,余者都不必理睬,王子腾虽有些不是,却可贵有些本领,贾家倒是可和珠儿琏儿两个孩子来往,赦表兄和政表兄还不如这两个孩子呢。至于金陵薛家,千里迢迢的,他们是王家和政表兄的亲戚,和我们有甚么相干?”
王子腾听了,不由沉吟起来,随即却道:“无妨,反正我不出面,事情是叶停做的,与我有甚么相干?便是林如海查出来,也只会查到叶停头上,叶家已败,叶停没了父母,本身又无本领,谅他想不到我的身上。”
林如海皱了皱眉头,神采不悦。
此画舫乃是林如海早命人预备的,上面都是林家的小厮丫头,林如海便抱着黛玉上了船,船面上设有炉案等,正有一个头梳双鬟的绿衣丫环扇着风炉烹茶,袅袅热气被风一吹便即消逝,更加烘托出此婢乌黑一段如玉的手腕。
史鼐点头,立于世上,若想光宗耀祖,毕竟得有所弃取。
江南水深,宦海排挤,岂是苏黎这等狷介之人能来的处所?
想到这里,王夫人一面感喟,一面往里走去,忽见几个婆子抬了两盆白海棠花走在前面,枝叶如碧,花瓣似雪,便扬声问道:“哪来的花儿?送到老太太房里的?竟是白海棠,倒少见。谁家送的花儿?我才返来,还没见帖子呢。”
吴越倒是凝神半晌,半日方道:“实在是没有。林大人就像是做过盐运使似的,对盐政内里的门道一清二楚,涓滴都瞒不过他。便是为人,也挑不出半点瑕疵。平常我们送礼,三节两寿,他也收,并未矗立独行,但是向来不收替人办事的钱,向来都是营私守法,连带我们都少了很多好处呢,不过一样,盐枭也少了很多,真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。”
史鼎同史鼐奉侍父亲吃完药,挑帘出来,出了院落,史鼎俄然想起那年那日酒楼里林如海说的话,不由对史鼐叹道:“如果大哥听了林姐夫的话,好歹保养些,何至于此?我们再没想到大哥哥竟如许没了。”说着,史鼎忍不住流下泪来。
诸位皇子争位夺嫡,需求大笔的银子办理,没有银子如何养亲信幕僚主子,单凭俸禄千万不敷,而盐商大贾们却想有从龙之功,即便不能封侯拜相,也能摆脱商贾身份,就比如金陵薛家祖上便因出资拥戴太祖得以封为紫微舍人,固然并非世袭,但传到现在四代,仍比平常皇商面子非常,是以诸位皇子与这些盐商大贾一拍即合,各取所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