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教诲[第2页/共2页]
程谦一小我恨不得分作八个,毕竟是男人,纵为赘婿,也非拘于后院之辈。苏先生客居宅,又与程老太公算是相得,不得不出言道:“另有玉姐呢。”
苏先生端方:管你几岁,该着你担负了,便是你了,谁来问,他都是这般说。教太子是这般,教玉姐天然也是这般。想那宫中,官家崩了,休说太子是五岁了,便是五个月,该着他即位也是他即位,哪怕叫皇太后抱着,也须便龙椅上坐了。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玉姐说不出话来。
却说程老太公抱憾过世,程家如同天塌普通,幸亏程老太公年龄已高,一应装裹等早经齐备,此时不过取出来用。但是程家固不缺钱物,倒是缺人。百口高低唯有一个程谦可用――与程家交好之人皆知他,外事自是悉交与他。
玉姐道:“哀戚?”
秀英道:“阿婆,我醒得了。”
秀英恨恨捶床:“偏我动不得。”心内把婢女并余家十八代祖宗咒了个遍,却因得林老安人叮嘱,不与程谦发作。
苏先生渐生不:“你太公生前心疼你入骨,现在他去了,你为何一丝难过也无?今后天人永隔,再不得相见,你不驰念么?”
秀英纵刚烈,也不由落泪:“你个小人儿,能做甚?”因目视程谦,程谦将身俯下,对玉姐道:“玉姐渐成大女人了,爹娘有事要你办哩。”玉姐道:“爹,你说。”
因知她兄弟没了,玉姐心中发躁,家中大家有事忙,止一个朵儿随她摆布,总几个院子里走动。程老太公去了,她便趴寿木旁,看着程老太公静躺于内,忍不住踮着脚,伸着要够他脸。
程谦看苏先生,仿佛苏先生头上长了三只角!苏先生被他看得不,咳嗽一声:“看我做甚?你倒是寻出第二小我来!‘必也正名乎’,现在除开玉姐,哪个能名正言顺主事?又能希冀哪一个?”
玉姐惊诧,苏先生道:“此便是半途而废了!纵裁了,你实也写错了,重新来!”
不由问道:“你太公不禄,百口抽泣,你也当哀戚才是。”
林老安人自房内与秀英道:“我莫非不心疼玉姐?眼下事儿赶上了,谁又不成怜了?她早些晓事也好。你好少操些心,你伤了身子,需求把月子坐满!先时道孙半子贫寒,倒好拿捏一二,你刚烈便刚烈。现在你看看,一转手,把来几千银子回家,他先时只是不脱手罢哩。岂是能随便拿捏人?是看你死鬼阿公面哩。今后你休要再磨,你阿公去了,你再把情分磨了,这阖家要好事哩。你尽管软和些儿,养好了,过二年生个儿子是端庄!外头事你休管,只要外头银钱够家里嚼用,再不消考虑挣多少家业返来,有他哩。他不是个心狠,纵狠,玉姐是他亲闺女,也要看几分情面哩。”
说得秀英冷静无语,直道:“我这几日,将平生泪都流了。”
素姐始抄经,心境仍不安宁,常抄废了。待要裁了废字,重粘了白纸来写,苏先生冷眼瞧了,忽道:“重新开端。”
不一时玉姐到了,见秀英这般,心上前道:“娘,你休要起来,且歇罢,有甚事,尽管教唆我来。”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苏先生那边,早把五服等须讲授之文章一一理出。见玉姐来,乃对程谦道:“事急从权,这书是循序渐进不得了,我先拣眼下用得着与她说,休问懂与不懂,且强背下来罢。”
玉姐也知尊师,应了便抄。这抄经不似后代所想,抄成册。乃是取纸截作条儿,似布匹普通,抄作卷儿。一条不敷,另取一条粘续上。心经字少文短,一轴纸便够。
苏先生念玉姐年幼丧亲,力把口气放缓些儿,道:“我先与你讲这五服之礼与丧仪,你自家且硬记了,不管懂与不懂,记下再说。有甚想问,过后再问。”见玉姐颇晓事,并不胡搅蛮缠,苏先生也自欣喜,只要些疑虑:这一老一小颇投缘,因何不哀戚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