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笔文学网 - 游戏竞技 - 女户 - 32艰难

32艰难[第1页/共2页]

程老太公去后,昔日老友故旧要如何寒暄又成一件难事。程谦去寒暄,人看程老太公面上,倒不致将他赶出门去,然年纪既不相合,景象又天差地远,如何说得投机?程谦看着谦恭,欢畅时也会哄人,却实不欲挨个儿把这些人哄个遍。哄人也不是个轻省活计,总要揣摩着民气,忒累。
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
又是一闷。

叫庄头一口啐面上:“你倒美意义说哩,一个丫头,吃吃不饱、穿穿不暖地,你这里受恁般苦,卖出去才吃了几口饱饭,又要拿她换钱!甚叫绝户?程大户家再如何,也强过你这泥腿子土里刨食!诚恳些儿,还与你田种,再闹,这田也不佃与你,看你一家如何度日?!”

许就是多与了这些人为,又勾得朵儿父亲生了些不该故意机,想程老太公去了,便要把这女儿再争出来,或转手再卖,或家里使,这好有一年了,朵儿程野生得便是长高了很多。照程谦看,这等浑人便是不识汲引,凭她闺女千好万好,家中也不奇怪。然朵儿深得玉姐之心,也算得个忠仆,打收回去,又恐玉姐难过。

秀英道:“我也这般想,只盼她能嫁得出去哩。”

庄头归去将朵儿爹一顿臭骂,朵儿爹强道:“他家是绝户人,绝户受人欺哩,仆人家尚是这般,我闺女去做使女,岂不要叫人作践?争返来,好歹是一家人家,不受人欺哩。”

何氏听她这话,一想她家景象,忙道:“将过年哩,说甚破气话?玉姐必嫁得好好儿,还要拉扯兄弟哩。你尽管等着享后福罢哩。”

她这一哭,招来了玉姐,细一问,可不就知端底?!

庄头忙道:“他也种得田,一时犯昏,一时犯昏,我去押他来与官人赔罪来。”

玉姐道:“他要再来呢?”

秀英已说到娥姐:“也老迈不小哩,该相看人家了,总要看个一年半载方才定下来。换庚贴儿、放定、再到出门子,又得个一年半载哩。这还是日子刚巧了,如果遇不着谷旦,还要拖哩。你还要备嫁奁,又须些光阴,一里一外,没个3、四年办不下来。”

玉姐跑往秀英跟前,听她跟何氏念叨:“见了嫂子,我内心方好受些儿,也不知县令大官人是恁般想。”

玉姐越听,越觉何氏所言与苏先平生日所说似有相通之处,不由听住了。不想何氏却并不再说这些个,转而与秀英提及后代经来:“玉姐也渐大了,你不教她做做针线?你总要有个儿子,玉姐总要说婆家,我们如许人家,虽不希冀着这个,也要多少会着些儿,方不致叫人挑了理去。”

何氏道:“管他恁般想,事情皆已做下,多想也无益,还是想想背面该如何办罢。你休要愁,你就是愁死了,事还。”

程谦这头先与庄头说了,庄头竟亲来看了一回。见他发狠模样,内心也建议毛来,忙应了:“他怕是家里过不下了,才生这般没知己主张……”

待程谦转头回到家内,秀英且不气了,换了玉姐板着张脸儿!本来这朵儿晓得了自家父亲之事,哭与李妈妈道:“那日卖我时,我亲目睹画了押、取了钱,再不看我一眼。家里也不见这般想我,怎地要我归去?妈妈,好妈妈,我不归去,我舍不得姐儿。姐儿和妈妈待我好,这家里高低待我都比旁人好。”

且程谦肚里有主张,初时肯做赘婿,也是自家闲过无趣,与家中不相得,犯了脾气,破罐儿破摔着来。再才是程老太公待人驯良,江州城水土温和,他走得累了想歇了。火线是秀英也是个斑斓女人,为人爽,倒不似那等肠子绕个十八弯儿、一句话非得渗了三层切口人。

何氏道:“嫁奁倒好办哩,我已悄悄买了些好木头,只等定下了就寻个好木工攒造家俱。从她6、七岁上,我便与她攒些儿金银珠宝,到现金也有一斤、银也有二斤,又有些杂碎宝石,寻好了匠人打培养得,式样还。家什儿也开端买了,开春儿便往那绸缎铺子里寻他们来好货买上几匹,寻好绣娘,与她做嫁衣。玉姐事儿,你须也开端上心了。孩子转眼就大,现清算可来不及。”

秀英亦起家道:“我家里戴着孝,你还往这里跑。”

玉姐见何氏出去,跑过来相迎:“婶子好。”何氏笑抚玉姐头顶:“玉姐又长大些了。”看玉姐身上孝服,面露可惜。

过了灯节,林老安人需求整修了素姐之房舍,搬去母女两个一同居住。秀英与程谦拦她不得,只得依了她。原是有人居住之处,补葺起来并不费甚事,忽忽一月而毕,择了个好日子,林老安人搬去与女儿同住,却将正房闪将出来,又命补葺,好与秀英佳耦居住。

秀英苦笑道:“须怪不得你们,怕是天意,人生来便要受诸般苦哩。”何氏讶道:“你说话带着些庙里味儿哩,玉姐儿,你娘迩来诵经哩?”玉姐道:“我娘不爱这个。”秀英道:“之前不爱,现爱了行不?小喜,还不上茶果?”

何氏道:“你我还用说这个话?”上前与秀英对坐了,方叹道,“我只怕没脸见脸哩,阿谁死囚徒,小事且办不好,不知怎地,县令大官人偏这事上犯了拧。”

程谦道:“那便只好做一回恶人了,人善被人欺呐!”

程谦这个年过得小有不顺,手头虽有使剩下三千余银,却不想动用,思及这是坑了余家钱,内心没出处一阵犯恶心,欲再舍出去,又觉这半年往庙里已舍得很多,不宜多赠。放匣子里,总有些恨恨。欲待抛往街上,又觉风趣。

朵儿事毕,程谦忙着过年,因有白事,这年便过与旁年分歧,也不燃爆仗、也不负伤灯,止家里高低换了些沉色衣了事。过罢年,灯节里玉姐也不出门玩,止苏先生带着明智儿往街上走了一遭。因灯火不由,苏先生不幸又走失,次日天明,程谦带着安然与来安两个,找了半晌,方一处茶馆里寻到他,苏先生正吃茶哩。

这一年因程老太公丧事,家中人手不敷,恰乡间秋收已过,又从耕户里择那手脚洁净利索之人过来帮手理事。平凡人家,似这等帮手,也止管些酒食,程家因境遇不与别家不异,分外多与些人为。

程谦抱玉姐去往林老安人处:“与老安人学些措置家务罢,一样儿一样儿来,不急,啊。万事有爹呢。”

庄头道:“他家实拿不出这注钱来,不过是一讹,您好好人与这狗计算个甚?”肚里把朵儿爹骂得不成人形,恨他肇事。又想,这仆人家虽是女户了,也是大户人家,老是庄户人家惹不起,实该收敛些儿才好。
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
秀英道:“现在天冷,伸不开手,开春季暖了,再教她些儿罢,她还小哩,过了六岁生日,先教打个络子,过二年再动针线,免得扎了手儿。”

哪知次日这混蛋就取张半黄不黑脏帕子裹了头,躺到门前要汤药钱!幸有里正等晓得程家作派,知程家并不缺这几个钱,又有纪主簿撑腰,唤了人来逐将出去,此事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