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艰难[第2页/共2页]
叫庄头一口啐面上:“你倒美意义说哩,一个丫头,吃吃不饱、穿穿不暖地,你这里受恁般苦,卖出去才吃了几口饱饭,又要拿她换钱!甚叫绝户?程大户家再如何,也强过你这泥腿子土里刨食!诚恳些儿,还与你田种,再闹,这田也不佃与你,看你一家如何度日?!”
又是一闷。
程谦弯下腰来抱起她道:“爹与太公不一样,太私有功名哩,爹也要读书考个功名,与我玉姐撑腰,不令玉姐犯难,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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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玉姐跑了开去,并不知家中已定了主张,要与她买两个使女,尽管往苏先生处走动,听苏先生拿着本纪行,顺手翻了一页,便与她讲些本地风土情面来。晚些儿程谦返来,一家子一道用饭,苏先生除开节日,并不与程家一桌,自屋里吃,一日便这般混畴昔。
哪知次日这混蛋就取张半黄不黑脏帕子裹了头,躺到门前要汤药钱!幸有里正等晓得程家作派,知程家并不缺这几个钱,又有纪主簿撑腰,唤了人来逐将出去,此事算了。
秀英道:“我也这般想,只盼她能嫁得出去哩。”
她这一哭,招来了玉姐,细一问,可不就知端底?!
秀英道:“现在天冷,伸不开手,开春季暖了,再教她些儿罢,她还小哩,过了六岁生日,先教打个络子,过二年再动针线,免得扎了手儿。”
秀英已说到娥姐:“也老迈不小哩,该相看人家了,总要看个一年半载方才定下来。换庚贴儿、放定、再到出门子,又得个一年半载哩。这还是日子刚巧了,如果遇不着谷旦,还要拖哩。你还要备嫁奁,又须些光阴,一里一外,没个3、四年办不下来。”
本来朵儿后娘想得实,庄头走后与朵儿娘道:“争返来又怎地?转卖又能得几个钱儿与儿子攒来娶妻?不顶用哩!不如放程大户家,既不消你养,待她大了,或争出来发嫁,也好得一注聘钱。又可往朵儿那边告个急,相府丫头还六品官儿哩,他大户人家使女,也穿好衣、戴金饰,总比你有钱!”
程谦见玉姐这副模样,放缓了声气对她道:“那浑人我已逐了去,再不叫他闹了,你安抚了朵儿,不须担忧。”
许就是多与了这些人为,又勾得朵儿父亲生了些不该故意机,想程老太公去了,便要把这女儿再争出来,或转手再卖,或家里使,这好有一年了,朵儿程野生得便是长高了很多。照程谦看,这等浑人便是不识汲引,凭她闺女千好万好,家中也不奇怪。然朵儿深得玉姐之心,也算得个忠仆,打收回去,又恐玉姐难过。
程谦往年哪遇过这等难缠地痞?他少时也被父亲称为“地痞”,与面前此人一比,竟是不值一提!甚叫地痞?!画了押书契尚,就要再来讹人!程谦表情本就不好,见这般景象,唤人一顿乱棒打将出去。
庄头归去将朵儿爹一顿臭骂,朵儿爹强道:“他家是绝户人,绝户受人欺哩,仆人家尚是这般,我闺女去做使女,岂不要叫人作践?争返来,好歹是一家人家,不受人欺哩。”
程谦肚里却打起了主张,实是鬼神怕恶人,本技艺里有几个钱,平素外头吃酒,也识得几个号称有义气混子。先令人往乡间庄头处号召一声儿,待朵儿父亲不听劝,但敢再往城里来,令人一顿打他个臭死!
玉姐道:“人都说太公是好人,为甚太公做了好大家也不欺他?”
程谦这头先与庄头说了,庄头竟亲来看了一回。见他发狠模样,内心也建议毛来,忙应了:“他怕是家里过不下了,才生这般没知己主张……”
玉姐见何氏出去,跑过来相迎:“婶子好。”何氏笑抚玉姐头顶:“玉姐又长大些了。”看玉姐身上孝服,面露可惜。
何氏道:“管他恁般想,事情皆已做下,多想也无益,还是想想背面该如何办罢。你休要愁,你就是愁死了,事还。”
玉姐听要教她做针线,也有些欢乐,也不知是不是本性,女孩子生来对这些个就很有好感。听秀英说天冷,玉姐心想,确是天冷,写字儿都比平常吃力些儿,公然是要到明春。当下也不吭气,尽管听着这二人说家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