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犹豫[第1页/共3页]
姐妹二人做一回针线,便有乳母妈妈来讲:“娘子那边客已走了,叫姐儿们畴昔呢。”四姐放动手中活计,问那妈妈:“明天来是李娘子?说甚?”那妈妈道:“老身不那边服侍,并不晓得。蓦地间听前头服侍人说,那李娘子说……”如此这般学了一回。
只待曾大姐儿说:“俗便是雅,吵嘴清楚,又甚好混合?”四姐便道:“晓得你好这个,还不与我看这红梅风骨去?”
无巧不巧,这日申氏不幸提及玉姐:“倒好是个聪明孩子。”回话之州府李主簿娘子,便叹道:“是哩,只可惜命不甚好。”申氏奇道:“我看她倒好有福相,且也锦衣玉食养大模样儿,如何说命不好来?”李娘子道:“这人间岂是衣食无忧便是有福?她家事儿,我倒好晓得些儿,您道为何?止因着她家三番两回改户籍,这姓儿换来又换去,县中改完又要报到府里,我产业家人恰做个主簿,是以晓得。”
玉姐皱眉:“那娘说要怎生办?”
母女两个兴冲冲,正要大干一场,不料又受邀去州府做客。
秀英道:“你倒好有主张!叫你读书,你与先生歪缠胡商买卖去了?先生忙哩,你爹读书用他都用不过来!”玉姐一吐舌头儿,拎着裙子便退了出去。
玉姐尚不知李娘子一席谈,她又重入了申氏眼中。她正看秀英要做买卖,便把常日里胡乱看来书说了出来:“劳作立品,其利十倍;珠玉无价,其利百倍;谋国之利,万世不竭。”
苏先生道:“听来奇特,却也……似有些事理,”又大说蛮夷之欠好处,“休叫他们哄了去,他们夺目着哩。总想占些儿便宜,说是遣使来朝贺,总要带很多贩子……有一处藩国,连染布都不会,来见素净布匹、绒线都要抢了买去高价卖了……另有一处藩国,总想来偷窥学强弩之造法……故而这等胡商来天朝,需求往有司登记,又要有文书过所等……且不准他们乱走。”
到得申氏处,却不见六姐、七姐,四姐、五姐互丢个眼色,向申氏问安,申氏一指动手圈椅道:“坐罢。本日做了多少?”四姐道:“再有半晌,与五婶儿便得了。”五姐道:“我也是。”申氏一点头:“那便来得及,晚间便不要做了,点灯熬油儿,眼睛都熬坏了。”
申氏“哦”了一声,转而问起江州过年民风:“虽说都是过年,到底十里分歧俗,不知这里年怎生过来?”
四姐讷讷。
“那便是平常买卖,先生为何活力?”
曾大姐儿一愣,她父亲虽是举人,她本身却不喜这圣贤书,专好些诗词,故并不知此中典故。郦四姐与郦五姐倒是晓得,相顾一笑,暗道这洪家大姐儿俗也说得、雅也说得,年事不大,却好生殷勤。目睹人多,两人记得申氏所言,便不好令玉姐招人眼,心道,有这一问一答,余下便不必多问,也知其禀性了。
玉姐未曾见过胡商,只近几日听着提起,一时高兴,上课后便缠问苏先生:“四海以外是怎生模样?那边风景如何?闻说外洋有处产好宝石珍珠?又有产宝贵香料之地?来往发卖,利润丰富,但是真?”一气问个不住。
举例来讲,英国,“针线钱”实在就是丈夫给老婆买豪侈品钱代称。来源就是因为古时候针特别贵,并且数量少!
苏先生说到兴头儿上,便将这国度经济一事,深切浅出说与玉姐听。老是那铜钱与白银外流,市道上银钱既小,百姓买卖不便,国度抽税,很多亦以银钱结算,并不收什物。玉姐听了一阵儿道:“先生,我晓得了,便如我这里,老安人那头,凡有事,使小茶儿去传话儿,现在有人将小茶儿偷走,我有事,只好自家去寻老安人。费时又吃力。”
四姐、五姐两个一处做针线,因将至,吴王府之近枝亲眷委实太多,旁人不说,这吴王与王妃、郦玉堂佳耦,又有她们叔伯、伯娘婶娘等长辈,却多少要有些针线贡献。富朱紫家女孩儿针线,多是用这些处所儿,并不需过于刻苦。但是四姐、五姐又分歧,吴王府人丁委实太多!
李娘子道:“娘子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些见地?那是她家将她作户头养哩。她娘原姓程,是城里程老秀才外孙女儿,程老秀才养下一儿一女,后代都中了举人,却入京赶考路上一病死了,当时髦未结婚,程老秀才便止有一个闺女,没何如招了赘,又止生了一个闺女,这便是洪秀才娘子了。洪秀才原是他家赘婿哩,厥后契满,才携妻归宗。他两个生这姐儿时,还程家,这姐儿原跟着程家姓哩。次后归宗,又改姓了洪。归宗后洪秀才娘子才养下一个哥儿,洪秀才仁义,作主将这哥儿又叫姓了程。于今她家止有这一个姐儿,并无洪姓兄弟。可不要将她作男孩儿教养,样样养得超卓?”
四姐道:“娘明天见了李娘子,可有甚说道?”
五姐道:“打水来洗手,我们整衣去娘那边。”
申氏愈好猎奇:“怎生说?”
玉姐笑道:“何如屯积奇货?这地界儿,南来北往商客又多,原就有屯堆栈栈,干就是个互通有无谋生哩。”
这一日,又是花团锦簇,济济一堂。玉姐忽觉独特,上返来时,六姐与她说话,这一回倒是四姐、五姐抢先与她扳谈。四姐道:“我好久不见你了,迩来忙甚?”玉姐不好说运营之事,只说:“家相帮我娘看家。”
很多人便公开里互作了仇家。只为申氏面前出头露脸儿,与天家做个亲戚。想要自家出头儿,便有两条道可走:其一乃是力早头,其二乃是贬低敌手。但有申氏探听,便有那一等谨慎眼之人,要说旁人好话。
待客散去,归去申氏。申氏娘家业大,又崇读书人,倒是读过几年书,自嫁与郦玉堂,这丈夫又好这个,少不得硬着头皮,一头管家,一头再读书,免得与丈夫无话可谈。听了女儿答复,也笑道:“这个倒是好!”愈发留意,又将曾大姐儿名字从心中划去,纵是庶子,申氏也不想他娶这等媳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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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是个样样都好人,却为后代婚事犯上了愁。郦玉堂叫她一番连哄带吓,不敢再多造出庶子庶女来了,可已经生出来,还得还是儿扶养,还得给他们婚配。申氏又是个想要样样都好人,未婚之后代却有五男四女共是九人,如何配得好又配得巧,实令申氏难堪。
玉姐云里雾里听着,有不明白处,只强记了,渐渐回味,是所谓“书读百遍,其意自现”。忽听苏先生说到藩国之事,蓦地想起,他那处无素净活计,我这里却有。何不收了彩布彩线,转卖与他们,也好收些差价?
玉姐回家,如是这般一说,又引洪谦嘲笑。秀英忙将话掩了,又提及清算铺子等事来:“好叫程实两口儿出面儿,用本来掌柜,进货也是原路儿。”洪谦道:“也好。”秀英道:“要能再赶上回胡商,得赚好大一笔。”洪谦道:“那胡商也要赚好大一笔,咱这里做针得法,不费大事,他那边学不会这等体例,一包针这里十两买来,回他那边,得卖数百金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