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了结[第3页/共3页]
赵信因逼债甚急,吃几口闷酒,便有些上头,推说出来散酒气,实则要去寻孙友。事是孙友提了头儿,总不好他委曲与人做西席,孙友却外头清闲。两人茶馆上碰个头儿,二楼拣个临窗雅座儿坐了,尚未说话,且看街景,却叫赵信见着个熟人儿。他一眼瞥见了赖三儿,赖三儿是他借主,一看之下赵信便要躲藏。孙友却事不关己,一看之下忽地乐了:“他两个怎地混作一处了?”赵信悄眼看去,是赖三儿与洪谦打了个号召。
屋里秀英将玉姐往怀中一搂,骂起赵信:“他痰迷了心、脂迷了窍,错看我家了!”又痛骂读书人,“都是些下贱种子,既是无用、不得人青睐,便只好白日做梦。还要将梦话写将出来,只求谁家姐儿看了信了,好自甘出错与他成事!”次后又说玉姐:“一心换一心,你这两个丫头都是好,要好生待她们,养熟了,只与你一条心比甚都强。”
又有说念郎不欲这赵信娶他母亲。这头倒是孙友听了凶信失口:“他竟因那家小儿不喜,为娶这孀妇害人家儿子性命?”一语传出,便也好做个证人。公堂之上,孙友见出了性命,便隐了自家撺掇,却提及赵信要弄人家孀妇,人家儿子不肯之语来。因见洪谦也堂上,便将曾谋他家女儿之事烂肚里不敢说。
秀英道:“不能张扬,虽咱家清明净白,然女孩儿名声,凡是有人提了这等事,又提到你名字,便是洗不掉了。这杀千刀,终是个祸害,不除不可,只要千日做贼,没有千里防贼哩。另有那小孀妇家阿谁饿不死小杂种!这般心黑手狠!”
赖三儿见机儿人,洪谦今做了秀才,他便不敢称兄道弟,然路上遇着了,闲说几句还是要。赵信急红了眼人,见此情状,便有些疑上是洪谦要合着赖三儿害他。暗骂洪谦不隧道,肚里也下了决计,要做个破釜沉舟。
陆氏嚎啕起来。不想众邻居勉强辩白出是赵信来,看她眼神儿便有些分歧。纪主簿是个仕进,当即主张将尸身围起来,不令动,又派人看管,只待天明报往衙里,再请和尚羽士来做个法事。洪谦听了嘲笑,暗道活且要叫我治死,死又能奈我何?这等猪狗,该下十八层天国来,只怕佛祖来了,也渡不出他!
那头县令看了,再无遗误,且这《凤求凰》是个才子为勾搭孀妇写,此情此景,万分婚配。又有赖三儿拿了赵信打欠条,求催讨赵信之遗物充抵。县令觉是赵信欠了赌债,要勾孀妇赢利,不料念郎意不平,便做出凶案来。
这头孙友听了赵信要打通了洪家使女偷人家闺女贴身有表记物件儿,反吓了一大跳。他撺掇着赵信与陆氏之事,故是凑趣儿,也没当作大事儿。厥后使赵信勾搭玉姐,也不是因“风骚雅事”,似这等直接去偷人东西,孙友便不干了。如果勾搭成奸,倒还好说,如果这等偷人东西,今后翻将出来,赵信已做了洪家半子,洪家不好计算,他孙友这个狗头智囊却要折里头。
却说赵信、念郎各有策画,一心要使玉姐出错,不想小茶儿是个忠仆,甚好处不收,却将事报与仆人家。玉姐承程老太公之余烈、袭洪谦之风采,赵信、念郎敢算计于她,她便要请这两个去死上一死!
却说郦玉堂常日不管事,然颇重信申氏,又事关女儿郦五姐,且也看出些陈迹来,便宁错杀不错放,冷淡了赵信。赵信又叫人引入局中输了财帛,不得不该了孙友做局,要勾上陆氏。不驰念郎人小鬼大,觉着不妙,干脆祸水东引。
玉姐便似钉本地普通,死活不肯分开。洪谦胡乱往张凳儿上坐了,问:“你们两个待如何?”
却不知秀英自与申氏相处,方晓得很多养女孩儿诀窍儿。她原是女户出身,有些儿不甚留意,经申氏提示,便也放到心上。申氏内心早认了玉姐与九哥做儿媳,只待来岁洪谦举人试过,能中便要提亲,便不中,若再无旁人,申氏咬一咬牙,也便为九哥朝洪家提一回亲。既是心中认定准儿媳妇儿,听秀英探听教诲体例,申氏自是知无不言。
这头计定,秀英又说小茶儿:“你是个好,只此事不成张扬,我不好明着赏你,今后你有看中小半子,我与你放良,备下一套嫁妆来发嫁了你,你娘我这里,自有她养老钱。”小茶儿忙跪着谢了,又说:“我是姐儿人,只为姐儿力。姐儿说甚,便是甚。”
此时四邻亦惊起,各点了人、拿了棒儿出来打贼。想这黑夜里,又是暗巷,纵有灯笼火把,也是看人不清,这赵信又穿一身白衣,原为做萧洒样儿,一群人早往他身处号召,不打他,又去打谁个?
小茶儿知悉图谋,说这念郎如何许赵信借住他家操琴、翻墙,说赵信如何要他盗取物件,只作偶然拾取,要与玉姐说话等等。秀英便如叫人浑身挂满了炮仗,燃烧便要着,小茶儿仓猝道:“娘子噤声,传出去旁人要怎生说姐儿呢?!这等事体,万不成与姐儿有关联!”
洪谦却说:“因与他家离得近,听得有斗争声,不得不出来相看。摆布邻居,不得不相帮。”众邻居亦是如此语,又说洪家近,先出,我等稍远,后至,老是因远近而来。
玉姐把着金哥手,一笔笔写着,秀英抬眼看小茶儿,见她面色不对,便问:“这是怎地了?”小茶使一眼色,秀英使叫胡妈妈抱了金哥走,又叫小喜、小乐两个守门外。小茶儿这才本地一跪,一五一十,皆说与秀英、玉姐来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