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7显灵[第1页/共4页]
那头秀英等听了申氏之语,几不敢信赖本身耳朵!秀英道:“娘子莫不是与我谈笑?”申氏道:“这等事,如何打趣得?纵我拿儿子谈笑,也不好拿旁人闺女谈笑不是?”林老安人祖孙三代,面面相觑,都是欢乐。终是林老安人道:“这事须问孩子爹哩。”
申氏道:“我叫他来,你们尽管看看、问问,他那八字庚帖,我归去自备了来,要看他功课也好、看他为人也好,归去总偶然候儿。现在不过与你一说,恐玉姐这般人才,早早叫人定了去,却不是九哥之失?” 自家虽与天子本家,然是求娶人家女儿,总要将九哥摆于人前看上一看,验上一验。
思考间,终忍不住又去看洪谦身边。一昂首儿,却见个虎头虎脑男孩子,头发剃成个梳子背儿。大红肚兜水红镶边衫裤,却听他朝洪谦叫“爹。”
林老安人又要去解签。秀英又添香油钱,又出钱为那没缘孩子点香灯,求念佛。正解签时,内里又是一阵人声,倒是郦府君府上家眷来上香。知客僧入来讲与徒弟:“府君家几个哥儿押车,女眷们都来了。因有男客,此处女眷还请考虑闪一闪儿。”
前头洪谦与九哥早熟,怜他懂事,又有郦玉堂如许一个说端庄又不端庄父亲,郦玉堂喜洪谦,洪谦也常是郦玉堂坐上客,又重这嫡子,有客常令做陪,去处是不必再问,平素也未曾听闻有甚不好之事。他知郦玉堂已自吴王府分出,见这家敦睦,这一条便已允了。本来还觉这九哥少年人,闻说亲竟不动声色,有些儿不好,及见九哥走路,竟同手同足,不由发笑。
秀英因金哥小,恐他一时不高兴闹将起来好事,又或是小孩儿嘴不紧,胡胡说出去,于玉姐不好,打发他出来寻洪谦。
九哥自有一处独院儿,院不甚大,座北朝南三间上房,两边几间配房,九哥自住着正房,屋子也不太大。申氏外间坐了,听着里头悉悉索索,不一时,九哥便叫:“书童儿。”
申氏正偷笑间,却听里头叽叽喁喁,却听不逼真,一时又有翻箱倒柜之声,却才忆及九哥幼年时,心头一软,听这声音便不太放心,便出去一看。却见九哥光着两白腿儿,本地站着,床脚下塞着一团物事,书童儿大半个身子埋进衣橱里,嘀嘀咕咕:“那条裤子是藕色,明天穿青衣,必要有相配色儿才好哩……”
这头玉姐与齐氏姑嫂几个沿着幡子往殿后走,那头九哥不好抬眼看女眷,却看洪谦――五哥正与洪谦说话――心头又是一阵苦楚,见着洪谦就想起那少年来了。他知洪谦有一儿一女,想洪谦与他也算和蔼,他却肖想人家儿子,竟比肖想人家闺女还要无耻。不对!洪家男人不是都出来了么?那……阿谁少年呢?
秀英思忖半晌,便使小喜去叫洪谦,申氏也使眼色与秦妈妈,叫她去提示九哥。洪谦撩幡而入,却并不靠近,为避申氏之故。秀英上前,悄声儿将申氏之意说了。洪谦内心,要与玉姐好生挑个半子,猛叫人敲了一棍,一时有些发懵,呆半晌,方道:“阿谁哥儿也不是不好。只是,先前没想过是他,乍一提,倒有些儿仓促了。”
和尚拿了签筒儿使他摇,他却说:“先时摇过,再多,便不灵验了。”
九哥并非无知孩童,正懵懂间,因一夜好梦,忽叫母亲捉个正着,一时心慌,方误以是尿床。申氏却知,这儿子已经十三岁了,他自三岁今后就没尿过床来!笑道:“穿了衣衫来,厨房里有与你留粥菜。这事儿,我叫你哥哥来与你说。”言毕,叫来小蕙儿,扶着小蕙儿肩膀出去了。
又说:“他们更加没成算了,须些儿将后代婚事都定了,免教京里乱配。”申氏便知他对六哥婚事不满,便不他气头儿上劝,反正六儿媳妇儿是本身跟前度日,郦玉堂与她无甚大碍。
素姐听了,便牵玉姐往幡后走。本来凡大些儿庙里殿上,并不使墙隔断,却好从梁上等处垂下很多长幡来,两端剪绣作莲花腔。纷繁复复,也似帘子普通。传闻来人里有男客,纵是秀英与申氏熟悉,也只好走避于幡后。洪谦因思来有女眷,也随老婆至帘好。因两处了解,便不好避而不见,且待郦家礼佛毕,倒是男人见男人、女人见女人。
洪谦也不睬他,尽管读书备考。那头申氏却忙,将五哥佳耦打发还京,又两三月间,将江州治下梅县县令之女定与七哥,又与八哥定了一个钱教谕之女。将将忙完,那头举人试开端了。
九哥如遭雷劈。申氏将话说到此处,他另有甚不懂?甚发悲忿了起来:端的断袖儿了,梦着个都雅少年,就梦到泄了出来……
申氏道:“那我便知了。先与洪秀才娘子知会一声儿,将事儿说一说,待七哥、八哥放了定,才好走这礼数儿。总不好叫兄弟早过哥哥去。”郦玉堂道:“是这个事理,一应事,全看娘子。”申氏道:“这说甚话?莫非只我一个去见亲家不成?”郦玉堂捋须而笑:“但凭娘子叮咛。”
主仆正欢笑间,郦玉堂却来寻申氏商讨。他因六哥婚事,终是意难平,越想越憋气,便来与申氏做计算。申氏见他来,起家迎了:“怎地这般不乐?但是先时阿谁案子又有甚波折?”郦玉堂道:“阿谁有甚波折?人证物证俱。”
倒是申氏要与秀英说说玉姐之事,将提个头儿,申氏却与秀英说:“玉姐端的好,也不知哪个有福分得了她去。”
申氏便趁机将九哥、玉姐说了,郦玉堂喜道:“我常听人说女生类父,洪谦女儿想是不差。你既也说她好,那便是她罢。”
巧了秀英也这一天去。慈渡寺原就是秀英告说与申氏,又是洪、程两家常去,大师都挑个谷旦,沐浴衣,又都克日急去烧一炷香,可不就赶上了么?因洪谦测验日近,秀英迩来更加虔诚,发愿克日多往慈渡寺里去。又要亲身抄经,叫玉姐也抄一抄,内心倒是为玉姐求个姻缘。
申氏打发与五哥,与秦妈妈一对眼儿,两个都笑了。秦妈妈道:“九哥再过两年便好娶妇,娘子有主张了?”申氏道:“有哩,不过不好叫他早早沾这些男女之事,伤身,先定下来,过个3、四年,他再多些儿书,明白些儿事理,方好结婚。”秦妈妈笑道:“恰是。这事却要与先与府君说。”申氏道:“这还用说?”
小蕙儿悄悄理开一道幡子,玉姐将身一闪,走开几步去,只靠秀英身侧。外头五哥等已知此事,还恐九哥有甚不当,却见这白痴脸上浮出一个笑来,将四个哥哥吓得脚下一软。九哥例外能出来,他们几个去不能,留外头,挤眉弄眼,成分不解,又抬眼看一回佛祖,盼佛能解惑。
那头九哥一听“男女都有”,心几要跳出嗓子眼儿,却躲也不好躲。八哥站他附近,只觉九哥袖子动了一动,便看他一眼。申氏道:“既这般,我们也速去。礼佛毕,我倒好与他家娘子说说话儿。”又令九哥兄弟几个与洪谦见一见:“他是你们父亲看重人,倒是端的有本领,与那些清客分歧,须得恭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