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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5抵京[第1页/共3页]

申氏一声令下,九哥先行了起来,恭恭敬敬与洪谦斟起酒来。金哥忙也站起,七哥、八哥插科讥笑,席上重又热烈了起来。这一回却不再说那教人闹心话了,然苏先生兴趣似不很高,许是想起禁宫中那一家子来了。洪谦似是胃口大开,连嚼了两只大大四喜丸子,又吃寿面。

玉姐一招手儿:“爹,你低下头来。”洪谦不解,还是依言低头。玉姐道:“你闭上嘴,休动。”将手一伸,一手按着洪谦头,不令他动,一手捏着他鼻子。那洪谦嘴巴紧闭,鼻子又叫闺女捏住了,憋得脸上通红,咽了几口唾沫,渐要甩开首去。秀英见了,忙说玉姐:“你这是做甚?”

世人方渐渐散去,朵儿随玉姐身侧,将她大氅又拉拢一下儿。

本来,这宫中崇道,上自皇太后,下至诸宫妃等,皆信这羽士。真一真人不但掌着道录司,还得了官家亲封“真人”之号,端是风景。宫里人还就信他,凡是讲经、做道场、打卦、说苦衷,都要寻他。前头太子薨逝,临死前上章首过[1],他也场服侍。连带着羽士们身份,京中也是水涨船高。官方虽崇佛,渐次因上有所好,玄门却也渐次畅旺起来。这真一真人还真有本领,宫中崇道,天下羽士里便很有些人想往宫中凑,甚符箓、丹鼎、上清、正一……哪一派没个能人儿,他自家是符箓,又不烧铅汞,却能紧紧把着这禁宫道场,端是本事不凡。

郦玉堂与申氏佳耦处,柔情密意自不消说。六姐、七姐两个联榻夜话,且说:“看九娘这般机警,娘也好有个帮手哩。”那头九哥叫七哥、八哥两人逼墙角,好一通揉搓,都说:“恁好命,有这般好娘子。”他两个心下原就感念申氏,本日叫玉姐说破,晓申氏之德,待这幼弟不普通。惜乎九哥常日全不是少年羞怯模样,二人无处可展技艺,只得与他混闹一番,以示靠近之意。

那船上苏先生正坐枯禅哩,与不悟方丈两个,脸儿对着脸儿,皆是一脸庄严。郦玉堂袖动手儿站了两刻,见他两个还是动也未曾动一下儿,不由咳嗽一声儿:“且住一住,实有要事。”

如果真一羽士卜测出来赵王妨克了太子,赵王多数会有费事了。不管鲁王还是齐王,便算是脱出一半儿身来。

上前禁止间,又听岸上一个男童声气道:“爹,好大一尾鲜鲤鱼儿,返来烧与爹吃。”他腔调古怪,玉姐头平生听人说话,不是官话便是江州方言,一起行来,听着各处所言,便好凑个热烈,多听两声儿。此时悄悄换了个窗户,寻那男孩儿看去。

苏先生哑然,旋即怒道:“这等妖人,诽谤天家骨肉,惑乱宫廷,合该逐了去!”不悟合什,宣一声佛号,又面壁做功课去了。

洪谦转转头,竟真不打嗝儿了,玉姐对劲道:“我先生那处杂书里看来,竟是真有效……”秀英嗔道:“你这是拿你爹练手儿哩?天晚了,都睡去罢。”

洪谦不消他说,自家也勤奋。忽忽数日,三月初,一行人便到了都城外眺望城墙。都城有水门四,可放船通行。洪谦等所携行李颇多,不好城外卸了搬运,便直乘船于水门验讫文牒,早有带了车轿人来接这苏先生一行人等,郦玉堂颇放心将后代交与申氏,自奉苏先生往宫中见官家。玉姐百忙之人,使朵儿送出个满满钱囊来与苏先生,叫他出了宫好雇车。

苏先生却另有苦衷,直叹:“鬼魊民气,防不堪防。”返来却狠狠逼勒着洪谦读书、写字、作文章,且放言:“今番考不上,无颜见人也!”洪谦面上暮气沉沉,将苏先活力个半死,恨恨拿出几个题目来,叫洪谦来作诗。当时科考,不但考经史策论,亦要考作诗词。洪谦捏着题目,自回舱房作诗不提。

所谓庶出,也因世情差别,而各有分歧出息。婢女产子,纵知其父,也多数是与嫡子做个伴当,好些儿答应做个管事,差些儿也止比仆人吃穿略好罢了。除非仆人家刻薄许他入了族谱,又或是孩子生父刚好是官家这类人物,婢生子才好算个庶子。

京中动静,不消到晚餐时分,便你传我、我传你,传得人皆知。郦玉堂说与申氏,申氏便说与女儿,又说与秀英母女,秀英如何不说与洪谦听?传来传去,七哥兄弟几个也知了,连林老安人、素姐都听着了。

洪谦不打嗝儿了,还是睡不着,看着帐顶直挺挺躺了好久,便问秀英:“那朱家继母端的不当帖?若那庶子真是……朱沛呢?”秀英迷含混糊叫他问醒,声音便有些含混,不耐隧道:“你管人家事做甚?是不是,有甚要紧?未婚先有个庶宗子,凡讲究人家,谁肯将好闺女嫁与?有了,且要不认,管他是与不是,那婢生子原就不该生,生也不该早早这般养。这原就是做娘该管事,竟往反道儿上管,可不是捣蛋?”

六姐、七姐于帘内望向玉姐,便目含感激,申氏一抹泪儿,啐过郦玉堂,却拉玉姐之手,统统不言中。外间九哥亦是感玉姐之恩,知她是为解母亲之围。申氏忽地嗔道:“本日是亲家好日子,你们说这些乱七八糟做甚,罚杯酒儿,与寿星公贺寿去。”

因人地两生,船上人皆不准随便下船,玉姐等女眷特别不便,只好靠板壁上,将那窗帘儿翻开一个角儿,指导着看岸上风景。李妈妈见了,又拉她们不令多看。本来这运河沿岸,凡这等略大些船停靠之处,总有些儿不三不四人,女孩儿家休说与此等人扳谈,便是看,也不雅相。那船埠上扛包卸货夫役,此时已是一身短打,有一等上身都精赤着,李妈妈如何肯令玉姐去看?

郦玉堂看完这信,不由打个寒噤,晓得这里头必是有人脱手了,却又觉猜疑,有些儿看不透,想来是皇太后要救她两个侄孙,然事情往下会如何,他却难猜想。一时候竟不知如何是好,自家又理不出眉目来,干脆袖了这几页纸,往寻苏先生。

朵儿返来讲与玉姐,玉姐便披衣而起,笑道:“不得了,千年可贵一见景儿,我须得看一看,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了。”朵儿只得取件大氅与她披上。洪谦见她也起来了,一头打嗝儿一头道:“你又做甚?细心着凉,我一气不顺,打嗝儿罢了。说不得,吐将出来便好。”说话间又是5、六个嗝儿打将出来。

谢虞,字令安,真真正正少年对劲一小我儿,自十五岁了局,十七岁上便做了状元,一科也未曾落第,号得天下灵秀之半。比苏长贞早三年落第,然苏长贞未及入京测验,谢虞便因故悲伤过分,削发云游四方去了。苏先生未得见这位少年前辈,常引觉得恨事。

苏先生就着灯烛,却将文稿看而又看,不知写了些甚。不悟方丈却睡得正香。玉姐为准婆婆分辩完,自发完了调派,洗漱罢,解了头发,朵儿与她掖了被子。玉姐道:“夜里江面冷哩,你还与我一道睡罢,两人挨着,倒和缓些儿。”朵儿听了笑道:“那敢情好哩,姐儿先睡着,我去篦了头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