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9胎梦[第3页/共3页]
玉姐将手当空一斩:“刀斩乱麻罢了。我不好先动,只恐她们不脱手哩。”慈宫公然能沉得住气,先跳出来是中宫,叫她狠打了返来,也安生了一阵儿。眼下陈熙御敌有功,真是叫玉姐不大痛了。心中沉闷时,有人奉上门儿来叫她出气,她要“不识好歹”可就不是她了。
玉姐且安坐,待世人上来施礼。自越王太妃起,她便只受半礼,且说:“我年纪,纵有端方,也是法理不过情面,头回与诸位宗室长辈一道过年,不敢浮滑。”又行礼。王氏亦随她起家,肚里已明玉姐之意了。她是太子妃,按礼,亲王太妃、王妃等亦不须全礼,盖因天家骨肉之情。此时说这般话出来,便大有深意――申氏也是宗室长辈,老是不须当众受了丈夫生母之礼。
经此一事,官家又将另一宫人升做秀士,果如慈宫所料。而宫内宫外,便有很多人开端群情起东宫子嗣来了。官家没心机问,梁宿便遮讳饰掩,问起九哥来:“不近女色是功德,然现在官家渐安,殿下轻省了些,当为国嗣计。”
玉姐:“……”
九哥道:“两宫心机,我如何不知?休理她们。有甚事要我去做,尽管言语。”他终是外头申氏教大,家宅之变乱不精通,却也不是那等无礼之辈。玉姐心道,少不得,端的要“尽力”一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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纵是先孝愍太子妃王氏,与两宫反面得天下皆知,两宫面前也要诚恳,想顶撞也要换个说法儿。赐个宫人,她挡着,赐良家女,尚须太子出面。哪像这一个,竟是街上地痞,全无一丝礼节体统,恨不能赤膊上阵挠人脸,哪个大师闺秀是这般模样儿?哪个妇不要受婆婆些调-教?眼下好,当着她们面,与前头婆婆眉来眼去,道她们是死人么?!
这回连洪谦也惊着了,暗道这羽士美意义。申氏道:“若不是个哥儿,究查起来又如何?可不能叫孩子担惊受怕还要吃瓜落儿。”平静目视不悟,不悟笑道:“谁个说吉征需求生儿子?天雨花,生个闺女又如何?照我说,梦月入怀好些儿,月为太阴,生个闺女也好有个说头儿。下一回便梦吞日好了~只可惜孙伯符也是梦月而生,倒是个男人。便这回雨花,下回吞月,再下回……想也不消再下回了。”
是以玉姐自打晓得要入宫,便朝着吴王府、申氏等处就教,又问讯于常入宫之僧道人等。洪谦又暗令人寻出宫之宫女,或打通寺人,探听些动静。玉姐听了这些闻,便知两宫也非铜皮铁骨,肚里已想了好些个对策。及入宫,见两宫作派,便知本身所想不差。
虽将慈宫挑衅抽了归去,她实领教了慈宫与中宫之分歧,中宫做事,你看得出她坏,还能说出一二来。慈宫做事,不管看不看得出,除非蛮不讲理与她歪缠,便说不出甚话来。玉姐干脆甚话也不说,直接脱手。
待见了玉姐作派,她方悟:我先前这1、二十年都白活了!对这等人,便要这等手腕!她们又本事我何?我先时对她们,实是太客气了!肚里悔怨,又有个女儿要护持,提及话儿来,直如刀,刀刀割着两宫心腑。
淑妃待她去后,便问于慈宫。慈宫道:“她终不与我们一条心!有了个宫秀士,她心便又大了,人又蠢,看吧,她坐不住。有她前头惹事儿,旁人也好少说我们两句儿。宫秀士叫她养成个猪模样儿,出产时且有苦头儿吃!怕她打着去母留子心机哩!端的道我看不出来?”
红梅绮窗外,白雪红梅,一片琉璃天下。室内卷烟袅袅,东宫炭火足,玉姐着着宫里人喜穿朱红大袖衫儿,净了手来,摆出瑶琴,亲燃了香,却坐弹一曲《春江花夜月》。曲不该景,闲极无聊打发时候罢了。
玉姐道:“那些个太医,每月必来,端的讨厌。”九哥道:“这个好办。”不几日,便传出这两太医私卖药材之事,九哥便不要他们入东宫。他做得也是明目张胆,尽管与官家直说,又说官家也只用两个太医存候然脉,东宫便不要这很多了。减了这两个,独留一个下来。
端的“业精于勤而荒于嬉,行成于思而毁于殆”了。见玉姐与申氏回话时,声儿里都带着蜜糖,眼神儿里都揉着温水,行动间娉娉袅袅,端的香暖柔嫩,全不似看她时那目含调侃模样儿。皇后心中添一把柴。
亲生父子、母子相见,也只要如年宴这般世人都到时候儿了。申氏入内,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与玉姐,端看她们要如何行事。东宫须避怀疑,若不知礼数总与申氏等相见,又待之愈礼,恐怕苏先生便要头一个跳将出来谏上一谏了,却正合了宫中之意――正愁没个借口敲打东宫哩。
皇后一个没忍住,本来慈宫就想拿她当个枪来使,背面与她撑腰,前头叫她获咎人。虽自诉忍耐受气,她也就忍慈宫一个罢了,对旁人时,倒是半点委曲也忍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