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8暗流[第2页/共3页]

返来却带回个好动静：“夫人又有身孕了哩！”玉姐正看章哥张着乌溜溜一双眼睛，满屋里乱看，口里又吐起泡泡来，活似只小螃蟹。听了动静，不由高兴道：“端的是好，我原有很多好东西，都未曾动过，正想谁个家里有效好与了她。”又清算了妊妇合用之物，却叫朵儿跑这一趟。

可见这孩子生得机会委实是好。由是观之，算得上是老天厚爱了。

“景宗广仁神文睿武孝天子讳章,世宗宗子，母曰文明宣烈皇后洪氏。元和卅年正旦，生于东宫睿成殿。初，后梦天雨花,以裾承之,有娠,及产，红光漫天。”――《景宗本纪》

玉姐原已睡了一个时候，又与小茶儿等说一回话，叫朵儿来：“明天大师都辛苦了，凡东宫执事人等，各赏一月份例钱。”朵儿应一声，与碧桃去发钱，外头还未领钱，先往殿外伸谢，一时欢声雷动。

申氏处境却比郦玉堂要好些，玉姐虽是头胎生得艰巨些儿，胜根柢好，生完孩子还看了儿子一眼，见秀英抱了，中间是申氏，又有小茶儿与胡氏等看顾着，屋外是吴王妃等人，想来没个不对，她一歪头便睡了。朵儿等上来打净水与她擦身，申氏看一眼孙子，叮嘱朵儿一句：“这一月里不能下地，休坐浴，也休洗头，只拿湿手巾擦擦。出了月子便好了。”

慈寿殿里事，玉姐一概不知，她睡了一个时候便醒，彼时宴尚未散，宫墙表里庆典正热烈着。本年天朝赢了一仗，又有皇孙出世，正该好好热烈热烈，一扫前两年倒霉。大哥生下来，官家便令人朝宫外鼓吹动静，内里一片沸腾。

胡氏小声问道：“娘娘奶水足不敷？”小茶儿道：“足与不敷，总有我们，莫非叫娘娘亲身奶孩子？且下奶吃食委实难下口，娘娘少受这罪为好。”本来这下奶之物，非论鱼汤、猪蹄、鸡汤，抑或他物，民风满是白煮来，盐也几近不放，又有药膳添些药物，是难食。

九哥直挺着胳膊，将大哥弄得哭了出来，九哥也几近要哭出来了。玉姐道：“你那出息，将他拿来给我。”手忙脚乱一通哄，大哥重又睡着了，面上犹带泪痕，将九哥看得心疼，口里道：“儿子是用抱，哪是用拿？”

秀英本日心境极佳，百姓人家里，女儿出产里，娘家母亲也多有不面前，本日既得亲看着女儿安然出产，又与她生了个白胖外孙，秀英心中欢乐之情较之她当初生了金哥、珍哥也不遑多让。外头百姓家里，也盼着出嫁女一索得男，好婆家站稳脚根，何况宫中？

今番他返来，谈不上封侯拜相，也要做个将军。政事堂拟其为环卫官，做个左武卫将军，人不入枢府，然一旦有事，他便可披挂上阵，也不是闲置。今观胡人并无安份之意，多数另有一战，他京中，日日御前，一旦有事，便是他机遇。九哥不明陈熙其人，不免忧愁。

青柳于旁道：“这也用不了多少。”玉姐道：“这时节年也过了，节还未到，大哥满月，只要人送我，没有我送人。我头一回晓得，与人东西也要寻个项目。”小茶儿笑道：“下月君侯生日哩。”

又有崇庆殿皇后，却向慈宫进言：“东宫已得嫡子，其本已固，当采择淑女，以奉太子。总不能叫东宫过分寒酸了。”

两边禁物件儿五花八门，老是胡人需很多，天朝需少。胡人因要换多粮食、盐茶铁，手中只要战马强天朝很多。是以此番是来摸索，是想将这互市做得大些，每年以千匹战马，换等值粮、铁、药。阎廷文内心明白，天朝多数是会允，因胡人与天朝互市换战马，皆是骟过了，并不能配种。天朝纵得了这些个好马，也没法产下良驹，还是得与胡人买卖。

东宫这些光阴收着各色礼品收动手都软了，胡向安来报：“库里已是满了。”玉姐因出了月子好下地了，内心正美，猛听他回报，不由惊道：“怎地会如许？”胡向安道：“正赶上各处为官家道贺，来人又多，听了咱这里丧事，怎能不表示表示？咱要长进官家、两宫礼品，颁赐下去节赏，年前早备好发下了，现在也没个花消。”

日子委实太巧，满天红光也是君臣看眼睛里，连那初造了假吉兆平静，都不由得要问：“当初……太子妃是说做了个梦，要出来解梦罢？”竟含混起来，险认得那吉梦端的是玉姐做。

却说这小茶儿因得了赏，玉姐使她亲出宫带与她儿子，喜滋滋归去，将自家积储一并带出，一半交袁妈妈把守，一半与了程智。她往宫里做乳母，家中却与她儿子又买了一个乳母，也养得肥壮，又有袁妈妈看顾亲外孙，虽不舍，也不甚担忧。又有李妈妈托她问朵儿可好，她亦将朵儿托带出来与李妈妈物事托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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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姐笑道：“这说是正理儿。”

这人间事，老是功德、好事轮番着来，东宫前番诸事皆顺，功德过后，却又轮着遇着不痛了。头一件便是陈熙返来，他打了败仗，又迫胡人立了盟约。因上书，恐和谈之时，别有部落拆台，请少憩撤兵。本相防住了欲趁休兵时松弛拣便宜部族，又立一小功。

本来官家即位三十载，便有很多庆典，现在也是便宜了大哥了。连同着大赦天下，即除十恶外悉赦，又赐民羊酒，免受灾之地并北地租税等，也一并添了大哥大名儿。这倒是梁宿等因宫中，躬逢其会，当场向官家请旨来。

生儿因是东宫宗子，俗称便是“大哥”，是朝野高低眼睁睁盼了来。名儿是早经起好了，官家现在泄了气，不知为何不大敢信九哥，却好巴巴想与洪谦拉干系，早早叫翰林们想了很多字，他来选，又叫这洪亲家跟着参详。终大哥名便是单一个“章”字，唤作郦章。

中宫因气恼，也不亲去，却慈寿殿里逗弄宫秀士所出之女，宫中唤做十一娘小皇女，看十一娘与十二娘姐妹两个并头躺着，口内咿呀。待动静传来，东宫有子，中宫不由恨恨，女儿还不逗了，整一整衣裳，忍着气叫人去道一声喜。派去人还到东宫，往东宫去一群人又返来了。

端是“假作真时真亦假，有为有处有还无”了。

慈宫主张也渐定了，舍了个若即若离皇后，与太子妃好生相处。外有原侯父子，内里她与淑妃现也与东宫没个好抵触事儿了。虽有夙怨，只消东宫另有别个仇敌，她又护着东宫，亲如一人是做不到了，东宫不落井下石倒是能做获得。与东宫反目之人也是现成，便是皇后。因而便有本日这一幕了。慈宫不怕皇后与东宫不好，却怕她与东宫好了，本身无处卖好。

梁宿等也不傻，虽听了吹嘘，也不好不“仁义”，却又说：“可与其药，却只好与干药、成药，不与种子。甚个时候他们与种马了，咱那与他药材种子。”内心却暗道，岂不闻南橘北枳？人挪死、树挪活，马到中原好配种，这些个种子到北地，多数是发不了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