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游幸瓦子[第1页/共1页]
禁中,延福宫。
接过内侍手中一盏极品团龙茶,轻啄几口后,赵佶眉头不由轻皱,倒不是这茶汤不好,而是思及年初时开建的艮岳。
也就在此际,外间传来动静,世人方才口中的西门庆这会儿竟已候在门外。
“倒有些日子未曾见过林仙师,恰好修行有些停滞,且去逛逛!”
“这是如何回事?”赵佶脸上的笑意一时候尽皆收敛,面沉如水,盯着面前的梁师成道,“但是你做的局?”
当然,这都是明面上乱来赵佶这位天子的,本日瓦子内的剧目、相声一应内容都是新近排练的,而那《桃花扇》最为典范的“逼婚撞柱”一幕,亦是由崔念奴切身上场,词曲唱腔俱皆上佳,引得包厢中的赵佶陶但是醉,赞美连连。
是以,赵佶驾临西门瓦子,可谓轻车简行,只是以梁师成的名义定了一处位置极好的楼上包厢,四周隐伏拱卫了多少侍卫和皇城司的人物,对于平常市民的玩耍耍乐,竟是涓滴未曾影响。
“等会儿莫要多言,但有一字,回宫朕就封了你的嘴!”
同历代深居**的帝皇分歧,赵家的天子仿佛都很爱好与民同乐,乃至仁宗还曾言及恋慕东京市民糊口的富强热烈。
“哦,此人竟如此博才,倒是甚难堪的,沦落贩子不免可惜!”
这位荒唐天子,可算是北宋一朝皇权最重的一名天子,对于一众身边人,说得好听是宽仁温暖,实则就是靠近小人,轻浮无状,只以喜恶待人行事。这些常日服侍一旁的内侍自是最为明白赵佶的性子,若真是过分的拘束谨慎,只怕还惹得这位官家不喜。
对于这封卦辞,赵佶一时也是没有眉目,不知这“金”是指财帛,抑或是指一金姓之人。至于前面半句,却更是一头雾水。
“隐相这几日传了动静过来,欲使官家出宫一游,若能做成这事,我俩在隐相面前也是大有面子,说不得有些好处。”
这位官家起了兴趣,又是极等闲的性子,当即命梁师成预作筹办,明日经马行街那处隧道出宫,前去西门瓦子一游。
“官家这几日喜忧无状,我等进言还需慎重!”
因这“铜”字,赵佶这些光阴静坐修行时也总不能入定,感受进益不大,经了内侍提示,倒是动了动机。
李师师适时在旁凑了一句,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了西门庆身上。
“师师说的但是《玉堂春》和《木兰辞》?”赵佶词才亦是了得,天然能够瞧出这两厥词的不凡之处,不由洒然一笑道,“这就难怪了,唯有作出‘人生若此如初见’的词才,方才气有如此佳作!”
赵佶虽说行事荒唐,可毕竟是执掌一国的君王,不容别人算计。
约莫半个时候后,在林灵素主持的上清宝箓宫中,赵佶得了一卦,那林灵素早得了梁师成的动静,当即解了一个“逢金即解,遇木得祥”的卦辞。
“官家修行唯谨,前几日妙元先生就曾言及,官家大成之境指日可待!”
这日晚间,天刚擦黑,赵佶同梁师成以及几位随行保护就沿着隧道去了马行街李师师处,以后携了这位天仙般的女子,乘了一架梁府的马车直趋曲院街的西门瓦子。
静室中,行功结束的道君天子从蒲团上起家,一身锦缎黑底道袍,衬得原就面貌不凡的赵佶丰神如玉,隐然间还真有几分仙家气度。
为了一个“铜”字,这赵佶只感觉表情沉闷,当初蔡京说的“天子不计”,到了今时本日,却连修个园子都不能畅快,想想他这大宋君王,做的也是实在无趣的紧。
不消说,这动静不过一个时候,就从宫禁中传出,直入了西门庆的耳中。
梁师成见着这机遇,哪能放过,亦在一旁卖力凑趣。
也就在赵佶闷头瞎猜之际,提点宫观的梁师成倒是来了此处。赵佶见着这位宠臣,表情稍解,一番闲谈下来,倒是提及东京行首崔念奴的事,言及近些日子在都城的北里瓦舍中,有一出《桃花扇》广为传唱。
那艮岳范围弘大,乃历朝未有之园林,纳山川河道之盛景,去野生砥砺陈迹,存天然之意趣,实在破钞了赵佶无数心机。只是这破钞日重,虽说年初从三司使调了六百万贯用于此项开支,谁曾想不过七八个月,就耗的河涸海净,以后不得不从自家内库中调用,长这天往,只怕这艮岳还未建成,自家倒要先过那穷措大的日子啦。
“如此佳作,真不知是何人所作,实在惹人!待今后得空,倒是要请这班子去宫内演一处,也让朕的嫔妃们也瞧上一瞧!”
这内侍口中的妙元先生乃是赵佶最为宠任的一名羽士,名为林灵素,少时曾为东坡居士的书童,倒是同高俅普通出身,平常同梁师成、高俅两人互为奥援,干系最是密切。
中间一名年纪稍长一些的内侍显得慎重一些,思虑也更加精密些。
“官家,传闻这处瓦子就是那人运营的,短短几月,在一众北里瓦子中,模糊已成汴梁魁首!”
一处静室中,道君天子赵佶闭目修道已有个把时候,本来门外服侍的两位内侍倒是躲在避风处的廊下,只是远远瞧着这处静室门口。
“官家实实冤枉老奴,老奴同那西门庆可没半分干系,也不知他如何就窥出贤人鱼龙白服!”
“官家可还记得几个月前流行东京的两厥新词?”
也就在这两位内侍压着嗓子低声商讨之际,静室内传来一声轻咳,两人从速离了廊下,趋至静室门前,掀帘而入。
赵佶本就是艺术天子,听闻这等事立时来了兴趣,细细扣问之下,天然晓得了曲院街的西门瓦子,只是想要再扣问一二,那梁师成只推说自家不甚了了。
不得不说,能够以诗书画三绝奖饰于世,乃至传播后代的赵佶,周身高低的那等艺术气质极其惹眼,只可惜作为君王,这等气质使其身上少了些君临天下的厚重沉稳,仅余下轻浮无度。人言治大国如烹小鲜,这位君王,还真就是将这泱泱大宋,兆亿人丁当作其笔下的宣纸普通,挥毫泼墨,率性而为。
那朱勔主持的江南应奉局虽好,每年足有千万贯的收成,可递解进京来的活钱也不过是占了两三成罢了,其他七八成多数是奇花异石,珍奇玩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