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五章 以身相许?![第1页/共1页]
“……蘅?”解忧忍不住轻敛了眉,这女人做事说话实在太婆妈了些,但念在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女人,又如此儒慕风雅,她也不好直接下了脸,赶她归去。
楚蘅瞥到荧惑恶感的目光,趁解忧未发觉,讪讪将手笼回袖中,另一只手捻着方才拈到解忧衣袖的两截手指,噙着一缕浅笑怔怔发痴。
解忧忍不住顿住步子,震惊地回过甚,却见她已似吃惊的白兔,溜出怀沙院去了。
“医……”楚蘅仓促瞥了她一眼,面上飞了一抹淡红,长睫缓慢地一覆,半个身子还斜倚着雕栏,吃紧收回的小手带起一声琴音,错愕之色难掩。
她一双手被宽袖掩住了大半,露在内里的手指纤细白净,比女子还都雅,一双清澈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丝弦,头微微颔下,墨发从肩头披落,用玄色的发带随便缚住,浑身的萧洒清旷,令人忍不住想靠近。
荧惑耷拉下尖尖的耳朵,曲了后退坐在一旁,一双眼向着她严厉的脸霎了又霎,直到将解忧逗得笑了,才扑上前蹭进她怀里,各式撒娇。
“妾……”楚蘅轻咬了唇瓣,头愈扣愈低,眼角瞥了搁在案上的小琴,嗫嚅道,“妾闻医忧善弹琴曲,故……故……欲一闻……”
解忧挑了挑弦,指尖一滑,抖了一串浊音,淡淡诵诗,“风雨凄凄,鸡鸣喈喈。既见君子,云胡不夷。风雨潇潇,鸡鸣胶胶。既见君子,云胡不瘳。风雨如晦,鸡鸣不已。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。”
荧惑从虚掩的门缝里窜进院中,随即传来一声低啸,和一个女子抬高的惊呼。
琴也奏了,闲话也说了,解忧估摸着这风雅之举也该到此为止,将膝琴往案上一搁,含笑向楚蘅告别,“忧另有书柬待遴,蘅自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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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蘅委曲地扣着下巴,碎发自鬓边散开,乱蓬蓬地堆在耳侧,很有几分少女的娇憨与灵动。
这篇《风雨》与《采薇》中的“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”伎俩不异,是以悲景写乐情的,名篇,描画了一个女子在雨夜思人,恰逢思念之人返来的场景。
如许想着,又偷偷斜过眸子打量解忧。
“医……”楚蘅这才从白日好梦中惊醒过来,见她要走,仓猝提着裙子起家,一起追去,拉了她的衣袖,低低嗫嚅,“医两番相救,妾无觉得报,愿以此身许之……”
“荧惑,勿惊人。”解忧将袖中草药抖出,蹲下身细细铺在院中晾晒,一边侧头经验荧惑,“复如此,遣归狐台矣。”
但锁起码是好端端的虚挂住的,而不是像本日如许,只勾住了一侧的锁环。
荧惑龇了龇牙,但解忧刚因为它对楚蘅不友爱而经验过它,它只好团在一旁不动,抱着大尾巴假作打盹。
解忧蹙了眉,排闼出来,廊下盈盈立着个少女,一身水绿色楚服,腰间一带宫绦勾出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身。
“妾……”楚蘅踌躇了一下,娇软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,“妾欲闻《风雨》。”
《风雨》是郑百姓歌,多叙男女之情,属郑声之列,并非高雅音乐,前人云,琴德最高,吹奏如许的曲子对琴来讲无疑是屈辱。
风雨凄凄,鸡鸣声急,但只要在这凄风苦雨中见到了你,怎能让我不欢乐?
楚蘅手指绞着衣带,绞得正出神,一抬眸对上解忧清澈的眸子,仿佛远山澄水,淡泊得彻民气魂,一时看得痴住。
解忧诵过一遍,手仍旧搁在弦上,尚没发觉楚蘅的小行动。
毕竟解忧与荧惑那么密切,她奉迎一下荧惑,说不定解忧就欢乐了呢。
解忧铺完药草,搂了搂荧惑,悠悠起家,发觉楚蘅仍然立在原处没动,第三次开口扣问:“蘅此来何事?”
解忧挑了挑眉,此时多脾气中人,楚蘅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巴巴地跑来讲要听琴,也没甚么说不畴昔的。
“嗯?”解忧迷惑地打量着院门,悄悄握住挂在一旁的黄铜小锁,止步不前。
“蘅来此,难道有疾乎?”解忧徐行走到阶下,荧惑跟在她身后渐渐踱步,一双火红的大眼始终落在楚蘅身上,尽是警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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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院中储着的尽是少见药物,常日偶尔会有医师来取,为了便利取药,不耽搁病时,即便这院中无人,她也不会落锁。
楚蘅低头端坐一旁,贝齿不时轻咬着唇,手绞着衣带不舍得放,听着解忧沉稳中带着微哑的声音,眼角阻不住溢出几丝笑。
挽了挽宽袖,在案前坐了,取了膝琴搁在腿上,抬眸看向楚蘅,“蘅欲闻何曲?”
解忧按在弦上的手一沉,眸子垂垂幽深。
解忧分开后山以后,带着荧惑在四周采些药草,满满兜了一袖,午后时分才回到怀沙院。
先人以“风雨”推乱世,亦有乱世思君子一说。
1瑶草:原字应为?【蘨丨撤除系字】,出自《山海经丨中山经》“又东二百里,曰姑媱之山,帝女死焉,其名曰女尸,化为?草,其叶胥成,其华黄,实在如菟丘,服之媚于人。”
解忧谛视于她,这少女似是对新斫的膝琴很感兴趣。
楚蘅身为贵女,不该犯如许的弊端……怕是她过分严峻了。
解忧沉吟了一会儿,笑了笑,淡淡道:“闻《山鬼》篇之成,四山忽啾啾若啼啸,声闻十里外,草木尽枯,故此琴名为‘山音’。”
“妾……妾方才见此琴刻有琴铭,‘撷辛夷兮结女萝,佩草兮簪杜若。风飒飒兮雨冥冥,木萧萧兮琴泠泠……’”楚蘅咬着唇笑,尽量表示得矜持一些,但观点忧转眸看向她,还是止不住地狂喜,连手都抖了,“‘乘赤豹而从文狸’,山鬼之仪仗也,此、此狐亦属灵物。”
楚蘅深吸口气,嗅到氛围中一丝清雅的草木香,悄悄向解忧身边挪了挪,一只小手悄悄捏了她落在琴下的袖缘,只觉心中甜得似汪蜜,如果能够一辈子如此,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。
“楚蘅?”解忧蹙着的眉头伸展开,唇角添了笑意,“卿何故至此?”
她在国破家亡之际逃离郢都,流落山间时为这医忧所救,现在在九嶷受人猜忌,身负委曲,又是医忧为她洗脱,他可不就是那乱世风雨中令她欢乐的君子么?真是命定的缘分呢。
楚蘅一手扶着雕栏,一手缠着腰间绦子,长睫不时翕动一下,目光中的神驰流溢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