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4章 销魂的朝议[第1页/共2页]
“先帝雷厉流行,所谓朝议大多是为剪人丁舌走个过场,好歹能图个利落。新皇为达目标,则是慢腾腾的磨,软绵绵的泡。说他硬吧,半句重话都没有。说他软吧,不遵守他的志愿你就别想走。让人吹也吹不得,打也打不得!经此一事,今后的朝议还会这般艰巨吗?”
“皇被骗殿几次扣问。直到无人发声了,才满脸无法的说出代替处理之道。那是想都不消想,只能是加征商税徭赋了。此话一出,群臣又是一片哗然。到了现在。众臣都已回过神来,皇上宣称本日事须本日毕,并不是说着玩的。是以敏捷旗号光鲜的分红了两派,一派反对,一派附同。反对者众,附同者少。”
徐文瀚就着热茶吃了几块点心,这才缓过劲来,神采稍好。不等杨致相问,主动开言道:“我退隐已近十年,本日才算是真正领教了皇上的手腕!”
杨请安味深长的道:“大哥,另有一事你或未认识到。天子对本日朝议非常正视,乃至于亲口对我说,必须赤膊上阵,却又不会一味蛮干。”
杨致戏谑的道:“兵法所云之迂回包抄,莫过如此。他们厥后又谏言同意我的筹银之策了?”
“皇上临朝,众臣朝拜以后,皇上开门见山的摆出了本日朝议三事。事前声明。本日事须本日毕,一事一议,直至三事议决。众臣尽皆盼望看到将会是何成果,天然均无贰言。”
“在外人看来,你夙来铁腕凌厉,海关总督乃是天字第一号的肥缺。即使有人早已垂涎三尺。亦是不敢抱有觊觎之心。可你先是一道筹银奏章把满朝文武几近获咎了个光,然后说不干就不干了,让人蓦地之间怎能回得过神来?”
“先帝在朝时国用更紧,都不敢明目张胆的举债借债,而是倚靠诸般好处互换,压榨关陇豪族、拔擢秦氏为新兴财阀、前期则是重用你为之敛财。先帝威权极重,且未摆下台面,是以群臣没有来由上奏谏言攻讦。而你的筹银之策,明显有悖量入为出的常理大道。一经抛出,怎不令人群起而攻之?”
“三道奏章除了均与你有涉。看似风马牛不相及,乃至相互冲突。你执掌大夏海关日久,手握厘税征收大权。根据常理,为国筹银以应急需。本是职责地点。但你所献筹银三策,却无一字提及加征厘税。借债举债当然为绝大多数自命清正奸佞的朝臣所不容,策动捐纳更不是普通的招人恨。”
“天子对这一节看得很清楚,策划策动突厥大战,本日三事朝议,皆因于此。皇权至上,不容介入。天子从一开端,就底子没筹算给他们任何机遇!”
杨致笑道:“你不是已经说了,那小子就是成心把水混淆吗?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,正因为相互冲突,才更轻易分而治之。与群臣达成让步。归正靶子由我当,黑锅由我背,他用怕甚么?”
“欺软怕硬,向来是人之本性。先帝一朝,大权独揽,乾纲专断,御史言官大多数时候只是安排,少有作为。新皇初立,威权未显,理政相对较为暖和。御史言官早已蠢蠢欲动,自是一马抢先的跳了出来。因为自认来由充分且冠冕堂皇,有人率先树模,便有人紧跟厥后。诸多文臣不管派系,分歧反对。言辞过激者,连你奸佞媚君、祸国殃民、当诛九族的话都说出来了。金殿之上,顿时闹哄哄的如同集市。”
徐文瀚点头道:“确是如此。统统武臣,一概杜口不言,保持沉默。皇上既不打断,又不着恼,只是安然品茶静听。待到任由他们抢先恐后的说了个够,才笑容可掬的表示,因为人多嘴杂,过于喧闹,没有听清,命他们一个一个的来,重头说过。”
根据大夏朝仪,在京官员每日卯时正刻早朝或入值,每一旬可休沐一日。碰上天子有个三病两痛或是惫懒怠政而停朝,那么大师都轻松。至于何时散朝则没个准,中初级官员是有事做事,没事走人。中下级官员唯恐下属抽疯或有甚么突发环境,凡是有事没事都会捱到酉时才敢走,但毫不存在甚么忍饥挨饿这一说。
徐文瀚唏嘘道:“大抵如此。宁死对峙己见者,仍然不乏其人。但以沉默无语者居多。死硬之人已然极少,掀不起甚么风波了。皇上一再温言确认,对峙己见而别无良策者,不会因言开罪。沉默无语者,视同默许。如此这般耗至申时初刻,第一事才算勉强议决。可接下来还第二事、第三事,众臣皆已心不足悸。”
饿狠了的人凡是反而一时没甚么胃口,不宜顿时暴饮暴食,也不能大鱼大肉的吃得过于油腻。侯府有少妇幼儿,诸多零嘴儿吃食自是常备。杨致先命人泡了一壶热茶,送来一碟点心,而后叮咛厨下筹办几个平淡一点的小菜、熬一锅稀粥。
天子临朝,群臣议政,按制除了天子,其别人是不能坐的。人有三急,在此期间出恭如厕也不是不成以。但因终归不雅,又须当庭奏请天子批准,以是绝大多数人是能忍则忍,能憋就憋。
“拖到未时,仍无定论。众臣当中熬拼不过者,有人由尿遁升格为屎遁,以求稍事安息。有人半真半假的不耐饥渴,当殿昏迷。皇上也真是做的出来,屎遁者仍遣内廷侍卫跟从同去,但不准关门讳饰。当殿昏迷者,命太医当场救治,或施以针灸、或灌以汤药,总之就是不给饭吃。在朝议未完之前,你也别想借端走人。”
徐文瀚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,接着说道:“本日我去上朝时,宫门外已经早早堆积了多量同僚,三五成群的扎堆群情纷繁。我平时虽与众臣甚少来往,但见面起码还能打个号召。本日托您这位义弟的福,我走到哪儿,哪儿就一齐开口没了声响,看我的目光非常奇特。无庸多言。他们把你出的那几个馊主张,也算了一份在我头上。”
“这般一来一去,朝议第一事尚无端倪。天气已近晌午。众臣谏言反对倒是热忱高涨,问及代替良策则是一片沉默。有很多人自作聪明的试图借以尿遁暂行躲避,皇上一概欣然应允,只是以事关严峻、不容担搁为由,命内廷侍卫跟从同去。”
徐文瀚沉吟道:“君臣分权,自古便是一把双刃剑。若遇明君圣主,兼收并蓄,集思广益,揽权专断乃是功德。反之则至大权旁落,政出多门,朝堂混乱。这个话题太大,我们临时放下非论吧!”
“皇上不慌不忙,甚显安闲。先为老太尉与王相赐座,又命内奉养以茶水糕点从旁服侍。然后才令传旨内侍当庭宣读你的筹银奏章。两位柱石老臣德高望重,享有那等恩遇本来无可厚非。但皇上这番做派,我当时就模糊感受有点不仇家。奏章宣读完后,皇上问道:众卿有何高见?尽可畅所欲言。”
“筹银之事议罢,接下来便是关乎你的去留了。因有前车之鉴,你去官返乡的奏章也已不是奥妙,这一轮群臣奏谏沉着了很多。有二十余位朝臣谏言皇上留任你为海关总督,貌似人少,实则各怀心机。纯粹出乎公心者有之,揣摩圣意、意欲巴结者有之,遐想至下一议题、出言摸索者有之,扛不过疲累饥渴、一心早点完事者亦有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