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[第1页/共3页]
说罢,又是一叠声儿的感念陈府。陈家世人听了,也不免想到早几个月匪类深夜放火一事,少不得感同身受,心有戚戚焉。
顿了顿,如有所思的道:“我尝听闻外头有进上的清露,端的精美香妙。是用西洋的小玻璃瓶儿装着。那么巴掌大的一个小瓶儿,金贵着呢。待要吃时,不过舀出一茶匙儿来兑一碗水。也不知比之二姐儿的玫瑰露,又如何?”
那小丫头躬身应是,捧着茶盘盖碗走了。
因而爷儿们两人默契的不再多说。反而转口谈起朝政时势来。那常友贵虽是商行管事,但常日里阿谀权贵,交友天下,眼界见地天然不俗。且他身份而至,更是对京中各官吏权贵家的私密事晓得的很多,陈老爷子同他细谈一番,倒也获益不浅。
陈珪向来是个雷厉流行,说到做到的人。既觉着常友贵的发起不错,便叫冯氏办理了库上的存银,共兑换了五千两的银票,趁着沐休之日,亲身送到常友贵的府上。因又笑向常友贵提及何日有空,须得见一见裕泰商行的店主才好。毕竟是拖赖着裕泰商行的船队,方有这一笔进项。
房内大人们见了,不觉相视一笑。冯氏尤叮嘱道:“你们自去玩罢,爱如何样就如何样。我这便叮咛小丫头子将茶果点心送到婉姐儿屋里,你们若再要甚么,尽管要去。不成拘束了才好。”
二姐儿亦忙上前行礼,口内笑道:“见过mm。”
陈珪便笑道:“好个二丫头,也没见我们家有谁这么图享用的。也难为她如何想的出来。”
回至家来,只觉夏季融融,身上穿戴的绸衫颠末这一番折腾,早已汗津津的,贴在身上,好不难受。
大姐儿因拉着常金杏细问酬酢,“几岁了”“可读过书未曾”……
常家太太闻言,少不得长叹一声,因说道:“小孩子不经事,想是吓坏了——别说是她小孩子家,便是个平常的大人,遇见了那样的事儿,又是吃惊又是受伤的,也不免会惊惧惊骇。这些日子也还好了,起初几日,早晨睡觉还做恶梦呢,又是哭又是吵,我们在旁听了,心都要碎了。”
陈珪便笑道:“你我订交已久,又因着这一番际会,老是称呼的这么外道,显见是生分了。我表字如璋,你叫我如璋便是了。”
陈老太太闻听此言,便又笑道:“恰是这个意义。老迈雅才的话乃是老成之言,自是不错的。只是常管事的话终归是美意。我们若一口回绝了,也不好。家下里倒另有个几千两的存银,白放着也是可惜了了。不如送到常管事处,赚了更好,赔了,家里另有地步铺子,一年的收益也够嚼用的。”
陈珪便是一笑。他刚幸亏外头走热了,当下也未几说。伸手接过盖碗一饮而尽。顷刻间,只觉心中一畅,头子清冷。脱口便赞道:“好痛快。”
当下却说常友贵与陈老太爷在外间书房见了面,不免笑意酬酢,谈古论今,又批评了一段贩子逸闻。待茶过三巡,常友贵方才提及闲事,因说道:“老爷子也是晓得的。戋戋鄙人,现在裕泰商行忝为管事。我虽无甚本领,我们店主倒是个八面小巧,财通南北的人物儿。旗下更有一支出海的商队。每年来往三四回,专司将本朝的茶叶,丝绸以及瓷器等物运往外洋,贩回西洋的机括、玩意儿乃至西洋药。这一来一往,赢利颇丰。这且不说,只说我们店主又是个广结善缘的妙人儿,每年商队出行,专有几艘船腾挪给朝中世卿贵宦之家。现在气候和暖,又是商队出行的好日子。只可惜我们店主现在杭州一带措置奥机密事,竟不能回。遂命我与诸位大人联络并办理诸事。我便是以想到了贵府上……”
二姐儿也喜常金杏的为人,便笑道:“你若喜好,经常过来就是了。我们姊妹闺中吃苦,每天都有好玩的。”
姊妹们又说谈笑笑了一回,便有上房的小丫头子来传饭。众姊妹笑着回至上房。
陈婉看着常金杏眼巴巴的模样儿,忍不住又是好笑。只是不敢自专,便看向二姐儿。
冯氏在旁,恐怕大人们说这些话,小孩子听了存在内心,夜间怕惧。忙开口笑道:“我们大人说话,小孩子一旁坐着也败兴。不如叫婉姐儿带着她们去背面玩,何如?”
因又道:“我们可不比那些个官吏大师,根柢厚。便白丢了几万两银子,也不动底子。咱家别说丧失个几万的,便是没了万八千的,恐怕就揭不开锅了。”
冯氏便笑道:“这还用你提示,我们早防着了。”
陈老爷子闻听这话,心知常友贵是想送他一场繁华。心中天然是动容的。谁嫌银子烫手呢。但是转念一想,不免又有些踌躇。因说道:“好叫小友得知,豪门小户,比不得那些官吏大师。我虽不是这个行当里的人物,却也深知,向来海上买卖,赢利颇丰可本钱也厚。比如贵店主的这一条线,恐怕一股起码也得几万两银子……这倒是我们不能的。”
陈珪闻言,也是哂笑。仍说道:“不拘如何说,都是好东西。我真是没想到,二姐儿能有这个天禀。”
一席话落,陈珪尚未答言,陈氏吃紧火火的抢话儿道:“这是功德儿,为甚么不肯意呢。莫非还嫌银子咬手不成?”
陈婉等人也不甚喜清茶之味,不过是待客所用罢了。二姐儿目睹着园中盛开的玫瑰花儿,不免想到书中起了大故事的玫瑰清露,心下微动。
陈珪不免纳罕,因问道:“这是个甚么东西,不像葡萄酒,也不像酸梅汤,胭脂普通,倒是好色彩。”
一篇话下来,倒是比旁的话顺畅多了。
陈婉忙站起家来,一面笑应,一面欠身辞职。又招手儿叫大姐儿、二姐儿并常金杏自后门分开。
欣然饭毕,又吃过一回茶,常家世人方才作辞。
陈珪一面换下衣衫,一面叫水。只见嫡妻冯氏袅袅婷婷地端着一个黑漆填金海棠花式的小茶盘。盘内放着一只青花瓷的粉白官窑盖碗,碗内盛着小半碗胭脂普通的汁子,靠近前来,但觉甜香扑鼻。
大姐儿与二姐儿自是晓得待客之道的。何况她们也觉着屋中憋闷,竟不如外头的好,因此笑应。
因说到这里,少不得又提及家中女孩儿们的功课来。陈珪仍对吴先生的某些行动心不足悸,不竭叮嘱着冯氏,“你可瞧着些,读书认字不怕,别学那女先生的呆气。”
说罢,又笑道:“这究竟是个甚么,另有么,再来一碗。”
陈老太爷恍然大悟,不觉笑赞道:“你们店主公然不俗,也难怪买卖铺的这么大。”
说罢,招手儿叫过一旁服侍的小丫头子,叮咛道:“再给老爷兑一碗来。”
众姊妹见问,不觉相视一笑。陈婉忙开口将昨日如何采摘鲜花,如何蒸叠香露,如何淘澄胭脂膏子一节详详细细的说了。那常金杏恰是调皮憨玩的年纪,闻听此言,煞是恋慕,忙拽着陈婉的衣袖轻摇,开口央告道:“好姐姐,下次带我一起罢?”
至晚间陈珪家来,吃过晚餐,陈老太爷表示冯氏打发了家中小辈自便,方慎重其事的将白日里常友贵在书房的那一席话原本来本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