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我本青都山水郎中[第2页/共6页]
烟岛方寸之地，瘠薄局促，没想竟有青石板铺路，倒与北京、南京这些大城相仿，想来魏宽费经心血，竟不吝从中原运来了石材，这才把这烟岛建得如此美仑美奂。
老陈哪管谁来耻笑，归正这门口一无卫兵，二无圈套，若不畴昔尝尝，岂不是笨伯？当下翻越了绳索，拿起门环来敲，喊道：“有人在吗？我们是来的贩子，有货要交给尚六爷。快请开门啊。”
那庄稼汉茫然道：“那里人？我……我是烟岛人啊。”崔轩亮皱眉道：“我不是问这个，我是说你……你是打哪儿来的？”那庄稼汉晓得汉语，可乍听此问，倒是愣住了，喃喃隧道：“打哪来的？我……我是打岛西来的啊。”
观人者必观其眸，特别此人鼻梁矗立端方，更衬得五官气象卓尔不群，想来这俊鼻子若生到女孩儿脸上，其人必定貌美增色，端丽风雅。二人面面相对，那“小方”见他痴聪慧呆，不由蹙眉道：“你如何啦？为何不说话了？”
小方搔了搔脑袋，便缓下脚来，用心落到背面去了。
崔轩亮脸上一红，看人家搬得快没命了，本身却在这儿闲晃，他搔了搔脑袋，正要说几句话讳饰，俄然背后给人拍了拍，听得老陈道：“少爷，你如何不搬货了？”
“且慢！大师有话好说！”老陈一把拉住了他，道，“我另加你一钱银子，如何样？”那少年怒道：“一钱？不如我请你来搬吧。起码一两！”
“混账东西……”那少年**地爬了上来，趴在港边，气喘吁吁，吐了几口水出来。那老陈扑上前来，猛地揪起那名少年，怒道：“臭小子！看你张狂甚么？老林！老蔡！快来搜他的身！”说话之间，不忘架出拐子，朝那少年胸膛赏个几记。
崔轩亮平生从偶然眼，向来是有问必答，一听此言，立时大声道：“我叫崔轩亮，器宇轩昂的‘轩’，高风亮节的‘亮’，本年十七岁，本籍安徽蚌埠，我爹爹叫崔风训，我叔叔叫崔风宪，我爷爷叫……”正要托出祖宗十八代的事迹，却给老林遮住了嘴，道：“少爷行了，人家没问你这么多。”
老陈冷冷隧道：“不可，你得当场跳一跳。”
老黄竖起拇指，赞道：“相传魏夫人美若天仙，号称东海第一大美女，少爷今后要讨了魏家蜜斯当老婆，她便是你的娘了。”
老陈怒道：“喝茶？喝甚么茶？没车便得在这儿等啊！你有点耐烦成不成？”崔轩亮没来头又给骂了，只得嚅嚅啮啮：“那……那如果一向等不到呢？”
崔轩亮走了过来，低声道：“陈叔，方才是如何回事啊？这岛上好人很多么？”
“砰”地一声，拳掌相接，那少年“啊”的一声惨叫，身材好似断了线的鹞子普通，直直飞了出去，听得“扑通”一响，竟然坠入了大海。
老陈白了他一眼，道：“吃喝嫖赌，还能拼集一阵子，可你要开港呢？凿井呢？三万两够用么？”崔轩亮没凿过井，自也没斥地过港口，哪知甚么代价，只能应以嗯声，道：“厥后呢？魏伯伯是如何建起烟岛的？”
“一两！”老陈回过甚来，怒眼凶瞪，大吼道，“不然我们免谈！”
终究到了。方今琉球王名叫“尚巴义”，至于这“三山会馆”的名字，则是取自于古琉球的“山南”、“山北”与“中山”等三国。看这会馆如此定名，一来是思古幽情，二来则是表示霸道宽大，表白尚巴义本身固然出身“山北国”，施政却能不分南北，举凡琉球子民，皆能一视同仁。
也不知给骂了多久，忽听车轮转动，蹄声响起，路上行来了一群牲口，但见一只只头上长角，哞哞而叫，嘴里还嚼着稻草，恰是牛车来了。
崔轩亮大喜道：“有美女。”老林讶道：“你如何晓得？”崔轩亮道：“这琴音柔媚无骨，我一听便知。”世人半信半疑，可那琴音委实欢然甜美，料来少爷此言非虚。一片平和当中，牛车也一起向前，大家引颈等候，忽见路边一座石敢当，其旁端坐一名老者，手拿怪琴，低头猛弹。目睹世人瞄着本身，崔轩亮脸上一红，忙来顾摆布而言他，自问方姓少年道：“小哥，那白叟拿的是甚么乐器啊？仿佛不是琵琶。”
正惊骇间，那老林总算返来了，众船夫仓猝迎上，问道：“车呢？怎没瞧见？”老林叹道：“方才来了几艘南洋大船，把车子全雇走了。说要午后才有车。”听得不利事一桩接着一桩，老陈骂道：“＊＊＊！咱出海几百趟不足了，就属此次最不利，船上但是来了甚么瘟神么？”
八方五雷掌的第一式，便是“雷霆起例”，这套掌法能力非同小可，一旦劈落下去，难保不把门板打得稀烂。老陈吃紧拉住了他，慌道：“少爷别胡来，这是琉球王制作的会馆，打碎了但是要赔的。”
好轻易到了热烈处所，崔轩亮满心诧异，一时伸长了颈子，四下张望，只见这街上尽是商家，卖吃的、卖酒的，货色杂物琳琅满目，满是番邦文物。别的每间屋子都有石狮子，不过体形不大，也非置于门口，而是建在屋顶上。自又让他看傻了眼。
崔轩亮脸上一红，低声道：“陈叔……甚么叫窝囊废的模样？”
崔轩亮曾听叔叔提过，内功若能练到绝顶处，纵是身形肥大之人，亦有千斤神力。这些人的表面实在很好认，一个个目蕴光彩，呼吸悠长，脸上还藏着宝光。崔轩亮心头怦怦跳着，眼看那少年搬货下来，便死跟着人家，观其眸，听其声，辨其形，要瞧瞧此人是否练有神功。
那少年大声道：“一箱三钱，一共十箱，你们要给我三十文。”
崔轩亮呆呆看着，只觉此人说不出的古怪，喃喃便道：“方小哥，你……你活力啦？”
门里传来惊奇声：“老七，你如何跑返来了？那些人不都走*光了么？”阿谁“老七”慌道：“你小声些。那牛车上还躺了一个，安闲那儿昼寝，你可别吵醒他了。”
“行了。”崔轩亮哈欠道，“你快去吧，记得给我弄壶凉茶来。”
约摸过了半个时候，车子驶进内岛，看不到大海，门路两旁也不再是椰子树，代以一大片竹林，绿幽幽的很有古意。车子驶入竹林，不过百尺，面前豁然开畅，崔轩亮等人都是瞿然一惊，道：“好美啊。”
那少年淡然道：“我姓方。”他顿了一顿，又道，“大师都喊我小方。”
崔轩亮微微一惊，道：“如何？魏……魏伯母脾气不好么？”老陈叹道：“天下女人，哪个脾气好了？我先跟你说，你别看魏夫人模样白嫩嫩，娇滴滴的，仿佛是颗玉珍珠，实在她黑得很，压根是颗算盘珠。这也算，那也算，夺目非常。加上她武功短长，你要赶上了她，千万别暴露窝囊废的模样，不然我们也甭提甚么亲了，独自打道回府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