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螳螂捕蝉[第2页/共2页]
周元笙悄悄笑了起来,垂目唤了一声,“二哥哥。”复又湛然笑道,“你胆量仍然这么大,竟连宫里都敢安排私会,传将出去我们可当真不要做人了。”
但听得“啪”地一声脆响,玉石被震得收回嗡嗡覆信,周元笙宣泄结束,略觉舒缓。喘气了一刻,方举步上前欲拾回那帕子。
“二哥哥,我已不是躲在公主府里安居的小女人,怎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,与我无关。”周元笙低低道,“我们终是不能不顾及名声,那是我们赖以求存的底子。”
周元笙面庞一僵,决然摇首道,“我不在乎阿谁位置,也向来没有留意过,这是实话。因为我并不喜好那位储君。”抬首间,已迎向薛峥的目光,苦笑道,“可我总要嫁人,我不能带着不明不白的诋构,嫁入夫家,任人笑话。我想要弄清楚,二哥哥,你可晓得那传言是真是假,你可有听娘舅舅母提起过?”
薛峥迟疑很久,叹了一叹,问道,“你要我如何帮?”周元笙道,“我想见母亲。”见薛峥满目迷惑,又一字一顿道,“我想要母亲返来,我想要她与将军一道归宁,于朝廷,于天下人面前明示国朝郡主风仪,明示她的明净端方,明示她的拳拳爱女之心,唯有如此,才气令那谎言不攻自破。”
殿中半晌无话,过了好久,薛峥长叹道,“你说的对,我们都不再是躲在大人羽翼下的孩童。只是我有句话,私心一向想问,你如此看重今番传言,是意在名声,还是意在……储妃之位?”
薛峥笑得一笑,沉默斯须,点头道,“本来我还是体味你的。多谢坦言相告。”他回回身子,声音已是舒朗含笑,“高慢多烈风,你私行保重。你我之事,我会再缓缓图之。”
那内臣回顾一笑道,“女人脸上都写着呢。我曾有幸奉侍过公主一阵光阴,也曾见过女人的母亲昭阳郡主。女人莫非不知,本身与郡主生了同一张面孔,实在不必相问,一望便可晓得。”
周元笙没法躲避,点头道,“是。”薛峥淡淡一笑,目光清澈超出周元笙的面庞,落向别处。半晌后复问道,“以是,你也晓得皇上曾应允过我的事,对么?”周元笙一滞,再做反应便已然迟了,只得低声应道,“是。”
彩鸳心中一喜,悄声笑问道,“女人当真想好了,要对二爷透露心迹?”周元笙一时未答,偏转头避过彩鸳灼灼目光,望了窗棂出了会神,才微浅笑道,“是啊,我有话要对他说,也故意愿要请他互助实现。既是有求于人,天然该叫人满心欢乐才是。”
那内臣替她扒开蔓草,向偏殿一指,道,“女人出来罢,薛少爷已在里头。我安闲内里扼守,如有非常再行通报女人。”
琅嬛看得发怔,待醒过神来,又不由满心不屑,碍于周仲莹刚才经验的言语,虽不敢口出调侃,也不免暗自腹诽道,想来这大女人是要破釜沉舟了,晓得本身出身不清不楚,有一个去处有亏的生母,那太子正妃之位怕是与她无涉,干脆乔张作势扮成个神仙妃子模样,提早预备下以色侍人的姿势,好博一个太子嫔御之位也未可知。
薛峥眯起双眸,待看清她眼底出现的两片鸦青,不由惊呼道,“阿笙,你竟为此事如此自苦,你……当真蕉萃了很多。”
主仆俩一时无话,过得一刻,才见周元笙扶着彩鸳的手翩但是至,及至近前,二人看清她本日打扮,神情又俱是一震。只见周元笙一袭茜色云绸五彩纳纱琵琶襟衫,下着金线凤尾裙,头上鹅胆心髻上斜斜戴着一支宝蟾宫桂兔金步摇。她轻巧前行,那垂下的流珠便微微摇摆,莹润光彩流转之下,更衬得她面庞皓如美玉,素净不成方物。
翌日一早,周仲莹由大丫头琅嬛陪着行至花厅,举目四顾尚未见周元笙身影,不免揣测起她因何迟来,口中亦只叮咛道,“时候尚早,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子大姐姐。”
厥后半天光阴,周元笙因心存思虑,更觉难捱,好轻易比及午餐过后,又怕世人不肯温馨昼寝。幸亏气候酷热,李锡玥等人亦感觉沉闷无趣,着人在寝殿中安插了几处冰鉴,丝丝凉意浸出一脉安然舒润,不一时便将世人引向沉酣香梦,宋宜竟还悄悄打起了小鼾。
周元笙道了谢,略一沉吟,举步进了内殿,一面行路,一颗心已跳得缓慢,似是要跃出胸膛,十个指尖却冰冷得仿佛刚握过新雪普通,还带着些冷冽的轻颤。
薛峥双臂一沉,仓猝扶住了她,待她站稳又向后退了几步。凝睇半日,终是缓缓点头,“好,我答允你,不管成与不成,我总归极力而为。”
周元笙心念一动,摇首道,“不好,二哥哥,我过得不好。”她抬高了嗓音,那声音听上去便似带了几分难言的哽咽,“你听过克日京中风传的一首歌谣么?”
周元笙微微一怔,此时听到这番言语,也不知心中是悲是喜,遂淡淡点头,不再多言。又行了一炷香的工夫,周遭渐生荒败寥落气象,那内臣似晓得她心中迷惑,含笑解释道,“景阳宫久无人至,乃是畴前废妃萧氏的寓所,萧氏殁后,此宫苑被视为不祥,便更是人迹罕至,现在已算作名副实在的冷宫了。薛少爷选在此地,也是为避人耳目,女人莫怕,此处虽偏僻,却极是稳妥。”
薛峥面色一沉,道,“你是说那首郎骑胡马来,妾居风烟里的长干曲?”周元笙怆然点头,道,“是,别再念出来,我不忍闻。二哥哥,你既听过,那么便该晓得京师中人反应,我如何还能好得起来。”薛峥蹙眉叹道,“阿笙,这些闲话并不与你相干,明敏如你,莫非不知这是有人决计为之,为的就是要借诽谤姑母,乱你心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