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风月_分节阅读_179[第1页/共2页]
这几年,看似风平浪静的度过,实则,心潮的暗动,才最是摧痛人肠的波澜。
李世民微微含笑,那笑意却不甚清楚:“看来恪儿收成最丰了。”
李恪蓦地回身,眼中骇怪却只要一瞬,随即便是云淡风清般的笑意:“是吗?这与我何干?”
兕子怜弱面庞,纵是这夏季亦有沉重的凉白之色,令人不忍猝睹,徐惠扶她坐幸亏身边,再望鎏金雕龙高坐之上,帝王目光亦是幽沉而无神的。
冷夜孤窗,帝王总会于深夜沉沉感喟。
李恪闻言,随即笑意潺潺:“如何算是白来?这不见着了徐婕妤,可也是幸事。”
兕子静淡容颜,便似这片片杏花,飞白而怜弱伤愁。
李世民眼中终有一些温润:“那便好。”
贞观十四年,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遣大相禄东赞携金五千两、珍玩数百,入长安,向唐请婚,李世民正为择哪一名公主入蕃和亲难堪之际,宗室女,江夏王李道宗之女自告奋勇,志愿入蕃,听闻此女才貌双全、秀外慧中,年方十六,正配得二十五岁的松赞干布,李世民遂下诏,封李道宗之女李贞雁为文成公主。
李恪怔然立在本地,一股丛火自心底蓦地蒸腾!
(1) 选自《品德经》:贤人的法例,有作为而不争夺,固然他不争,但天下没有谁能和他争。
现在,这与她三分类似的女子,竟用了一样的话来警告本身!
你为甚么……就不能谅解父皇的一片苦心?
一片花瓣儿飞旋,不期飘落在少女眼睫上,少女伸手捻下,那一片花,便有了胭脂的色彩。
说着,只听马蹄促促,尘沙干涩的味道迎鼻而来,世人侧首看去,只见众皇子策马声声,勒缰上马,一同拜倒:“父皇。”
兕子淡淡一笑,仍旧推开一条极小的窗缝儿,杏花漫漫,飘若轻雪,柔嫩的杏花瓣,飞扬却若蝶舞翩然。
第41卷
李世民幽幽闭目,似落拓养神,又似埋头聆听,或者……是回避那一双随时而来的逼迫眼神。
八月,槐花飞黄,白蘋落落盛开,华帐绸幔,高华巍峨,帝王神情庄素,夏季暖阳似仍映不出一丝温然。
(3) 选自《孟子·经心章句》上:不做我不该做的事情,不寻求我不该寻求的东西。
贞观十七年六月(1),又是一年木槿斑白,垂垂飘落的纯白木槿,仿是哀哀欲诉的不堪情愁。
众皇子挺身上前,齐宣称是。
可愈是这般,徐惠便愈是心中发紧。
李恪还是一袭淡色简打扮,邪魅目光被耀耀阳光沁得熠熠生辉:“是兄弟们承让了,”
莫非,仅仅因为慕云与称心吗?
凝睇着纯白染瑕的杏花瓣,少女心中倒是孤漠至极的。
李恪走近,便似从未曾产生过甚么般,淡淡躬身:“拜见徐婕妤。”
徐惠望去,太子公然只是端坐一旁,神情淡淡,不成透露微点感情。
如果陛下得知他竟有那样的行动,又当是如何的悲伤?
徐惠冷静垂首,柔声道:“莫要多想了,长乐公主吉人天相,定可熬过这劫的。”
李恪一惊,看看天气,似有些许思疑神采,徐惠一笑:“陛下本日甚是疲累,早歇了,恐怕殿下是白来了一遭。”
谦虚有礼、行容风雅,如何也不似城府深重、用心叵测之人。
自那今后,太子再未曾有过笑容,行动更不加束缚,反而变本加厉,便是要看着李世民是如何肉痛、如何痛心疾首普通,徐惠望着天子日渐忧愁的神情,却不知要如何劝他。
说着眼神望一眼李世民,轻声道:“若叫父皇看到,恐又要担忧了。”
幸亏近年,国运昌顺,四海安平。
他声音飘忽如风、意味深深,徐惠朝他望去,他温笑的眉眼如润东风,可为何却看得本身如此心寒!
想着心内忧急,不由轻咳一声,帝王清幽的眼目倏然展开,但见徐惠轻抚兕子背心,兕子只挥挥手,会心的望过来,李世民眉心固结,急声道:“如何?不舒畅吗?要不要回殿安息?”
见她凝眸,李恪衣袖一甩,回身而去。
姐姐过世,父皇的凄痛难禁,她一一看在眼里,又如何忍心再叫他忧愁?
长风几万里,吹不尽天幕寒云,长乐公主的死,于李世民震惊极大,几月不得展怀。
徐惠悄悄抚住他巨颤的肩头,亦有泪落在手背上,多日了,李世民未曾流下一滴眼泪,更是不发一言,现在真真哭了出来,倒是她所未见的痛彻与伤怀。
> 由心而言,她至今仍不敢信赖,如此行若风清的男人,竟会是那般心机重重之人。
李世民自能谅解无忌用心,八月暑天,择一日晴好,便诏了皇子、公主以及妃嫔随行。
徐惠没有说下去,却足可想见李恪此时的神情,莲步微微,竟自走回到殿中。
莫非……她,真真便是她的再生吗?还是……天意如此!
他甚好打猎,却因魏征劝谏,已多年未曾打过,为使君王舒心,由长孙无忌提出,与众皇子、公主游猎一日。
和亲步队恢宏强大,朱纱绯幔、华盖遮天,菱纱拂过处,全部长安城,皆被覆盖一层忧色。
徐惠敛襟,缓缓走近两步,目光直盯在男人眸心深处:“称心乃殿下派在太子身边之人,莫非便一点儿也不体贴吗?”
身后脚步声轻,一双玉手搭在少女肩际:“兕子,你病才是见好,莫要吹着了。”
(2) 选自《品德经》:不争者反而长于取胜。
长乐公主年初病倒,三月中,已是不起,因着兕子才见好些,纵是如此,亦没有奉告她,可兕子自小聪明,徐惠晓得,怕她心中是有感受的。
李恪神采一暗,倏然有如被乌云遮去处来清澈的目光,那惊,看在徐惠眼里,已确信无疑,因而回身,一身绫绸翻动如飞:“三殿下,我未有告密于你,并非我不知你是何人,而是念及着陛下,只愿你好自为之,莫要再肇事端,有为其所不为,无欲其所不欲(3),不然……”
“吉人自有天相,那年,母后病在床上,他们亦是如许说的!”兕子说的极轻,望着窗外的眼神,空茫无边,那仿如看破世事的淡泊,仿不是她这般年纪。
紧紧握拳,当年本身说过,要叫母妃做皇后,庇护母妃,不再受别人怒斥,可现在……
有为其所不为,无欲其所不欲!犹记得那亦是落叶纷黄的时节,那高高在上的女子,亦曾于无人处,暗自警告过他向来傲岸的母妃!
娴雅如此,静淡若云,兕子已是十一岁的少女,去处间,已是淑贵非常、落落风雅。
想来,不觉心上生寒,望着女子走去的方向,那殿口似犹有她的余香。
长乐公主的病,拖有两年,却毕竟难挽伊人。
……
萧墙喋血春也殁1
举头瞻仰天涯,夕阳如血、连绵万里,目极之处,是望不见绝顶的苦楚。
徐惠点头,亦强作平静:“不知三殿下何故来此?”
志笔墨字是泪,笔笔是痛,他颤抖的右手,哑忍的坚刻薄唇,终究一笔挥尽伤怀,搁笔时,泪已如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