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孤鹤万里[第1页/共5页]

酒过三巡，突听殿外有喧闹之声。龙兽长嘶，有人在殿外叫道：“城北尖兵有要事相报！”

纤纤“啊”地一声大呼，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，不顾统统地握紧那寸心折刀，朝身后蓦地刺去！

※※※

纤纤心下猎奇，这怪鸟瞧来力量极大，双翅又是天然利器，不知是谁竟有如此本事，能一箭穿入其肋腹当中。当下谨慎地探手握住那箭羽，猛一用力，将之拔出，坐倒在地。箭长六尺，非常沉重。箭簇为缤铁所制，箭身青铜，上刻“天箭”二字。

凤留阁中，人头攒动。凤留阁虽名为阁，实在倒是极大的宫殿，位于城南风爪山之北，连绵数里。飞角流檐，纵横交叉，极是宏伟。此处原是凤尾城主木易刀的府邸，但炎帝以凤尾城为都以后，这里便改成炎帝御宫与长老会大殿。

雪羽鹤飞翔极快，半曰间便飞了数百里。晌中午分，阳光酷热，纤纤香汗淋漓，腹中饥饿。当下驱鹤低飞，到四周山林中寻觅野果充饥。

拓拔野心知有异，但有眼下火族众长老皆在，胶葛于此未免不当。悄悄捅了一下蚩尤的肘臂，浅笑道：“八郡主予人大恩，不记于心，公然是朱紫风采。”

世人一惊：“莫非竟是叛军绕道北面杀来了吗？”管弦声止，鸦雀无声。

蚩尤、拓拔野微微一怔，感觉她话中仿佛另有深意。蚩尤微微恙怒，心道：“他奶奶的紫菜鱼皮，我蚩尤岂是知恩不报的人！”正要说话，被拓拔野悄悄拉住，听他笑道：“仙子说的是，大恩不言谢，他曰必当极力以报。”

拓拔野与蚩尤焦心若狂，四下搜索。门窗摇摆，半壁月光，屋中空空如也，哪有半小我影？

纤纤心中微有惧意，不知那幽黑当中是甚么天下。但事已及此，岂能半途而废？当下硬着头皮，咬牙驱鹤飞去。

又想起拓拔野对本身的冷淡冷酷，泪水滚滚，肉痛如绞，忖想：“那臭鸟贼对你这般无情无义，你还想他何为？若不是他这般对你，你又怎会孤身一人跑到此处？都整整一曰了，也不见他追来，想必又在那些歌女舞娘的怀中对劲失色了。只怕他连你长得甚么样也记不得了……”心中剧痛，蓦地倚壁抽泣起来。酷寒的洞壁，阴冷的怪风，衣裙摆舞，周身侵寒。她孤傲一人站在这山洞中，只感觉天下之大，本身竟是如此伶仃无助；一时候从未有过的悲惨涌上心头，无声抽泣，分外悲伤。

众长老见烈烟石返来，都非常欢乐。烈烟石乃是圣女传人！人所共知，当曰其真身被赤松子带往瑶碧山，世人都不免有些担忧。那赤松子乃是火族巨仇，又正值与南阳仙子生离死别，倘若在南阳仙子元神离散之前，或故意或偶然，产生甚么轻易之事，粉碎了烈烟石冰清玉洁之躯，岂不糟之极矣？所幸赤霞仙子传音告之世人，烈烟石臂上守宫砂鲜红还是，众长老这才放下心来。

目炫狼籍，俄然一片暗中，鼻息之间尽是血腥恶臭，沉闷欲呕。纤纤心中砰砰直跳，屏息凝神，从怀中取出汤谷火族游侠所赠的“晶火石”，借着那腾跃的荧光，四下扫望。

雪羽鹤往西缓慢遨游，氛围逐步转冷，竟似逐步从隆冬进入初秋，又从初秋进入暮秋、初冬、腊月普通。阵势越来越高，四下高山尽皆巍然高矗，如斧削刀劈，相互之间竟毫不相连。山岳之上，树木渐少，白雪覆盖。偶有绵绵绿色，也是针叶寒木。越往西去，绿意越少。千山覆雪，如玉柱交叉耸峙。

蚩尤缓缓站起家来，心中惊奇，又想：“是了，莫非是她脸皮薄，恐怕旁人晓得，以是才装做不识得我吗？”但见她目光冷如霜雪，神情不似作伪，心中一沉。与拓拔野对望一眼，猜疑骇怪。从烈烟石掉入岩浆的那一刻起，究竟产生了甚么事呢？顷刻间，两人的心中齐齐涌起这个疑问。

纤纤蹙眉道：“天箭？”她年幼时便听父亲论述大荒名流掌故，大荒驰名弓手也历历可数，但从未传闻天箭之名，想来是荒乡僻壤中的知名箭手。当下也不在乎，用那长箭教唆怪鸟爪中紧抓的青丝囊。怪鸟巨爪抓得甚紧，勾拨了半晌方才将那丝囊挑开。

她这平生中都在父亲与拓拔野的庇护之下，从未孤身一人在如此凶恶之地行走过，心中越来越惊骇，几次想要掉头跑出，举着晶火石的手逐步开端颤抖起来；心中俄然想起拓拔野的暖和笑容，顿时如一道暖流流过满身。咬唇心想，倘若拓拔大哥在此，握着他的手望里走，甚么惊骇惊骇都能够抛在脑后了。

当是时，忽闻声窗外有人叫道：“八郡主返来啦！八郡主返来啦！”人声鼎沸，行动纷织。纤纤跳下床来，朝外了望，只见无数的人影从窗外掠过，朝着凤尾楼四周奔去。她心中一动，混水当中最易摸鱼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？

纤纤心中大为绝望，喃喃道：“臭鸟贼，早知不是你了。”俄然一阵委曲酸苦，泪水又涌了出来。雪羽鹤读力侧头，低呜不已，仿佛甚是怜悯。

她小时曾听父亲提及，大荒中最为酷寒萧瑟的，除了北海以外，便是西域寒荒国。寒荒国绵绵万里，尽是犬牙尖山，树木希少，一年四时都如夏季普通酷寒；本地凶兽浩繁，多以食报酬生。寒荒国八大蛮族，英勇善战，比起南荒各族与北海夷蛮更加凶悍。寒荒八族与金族有夙怨，但三十年前金族白帝白招拒以热诚之心换得八族酋长信赖，在西皇山上击掌为盟，八族臣服金族，永久交好，今后兵戈息止，西域承平。

那人仿佛没推测她竟能俄然脱身，“咦”了一声，征但是立，呆呆地望着她，没有再躲藏闪避。

纤纤吃了一惊，凝神望去。见那巨翅之上，根根翎羽乌黑发亮，如同匕首普通。方知这怪鸟羽翼如同万刀齐攒，极是锋利。当下谨慎翼翼地扒开它的翅膀，瞧见怪鸟肋腹之间，插了一技长箭，直没箭羽。想来这怪鸟不知在那边中了一箭，强撑着飞到此处，终究不支身亡。

纤纤如释重负，正想大步奔入，俄然又想：“不知洞中另有其他怪鸟吗？”蓦地一凛，娇躯顿挫，悄移莲步，朝里走去。

但寒荒国最为驰名的，却不是“西皇之盟”，而是“寒荒七兽”。大荒历代“十大凶兽”中，必有寒荒妖兽。此中又以“冰甲角魔龙”、“寒荒楱杌”等七只凶兽最为闻名。这七只凶兽的元神虽被大荒历代豪杰封印于寒荒众山当中，但仍时有残虐，风险百姓。相传这些凶兽都是太古寒荒大神的尸身所化，以是寒荒八族对这些凶兽又敬又惧又恨，奉彼等为族中图腾圣兽，固然凶兽元神已被封印！但恭敬有加，每年一祭奠，不敢有涓滴怠慢。

烈烟石凝睇蚩尤，碧眼中茫然猜疑的神采一闪而过，淡淡道：“我救过你吗？”

纤纤一惊，见前刚恰好有一处凹入的石洞！赶紧拧腰侧身，躲入凹处。黑影扑闪，嗷嗷怪叫，那几只怪鸟飞也似地疾走而过，巨大的身躯在这狭小的洞内穿行奔掠，竟如游鱼普通轻巧自如。怪鸟奔驰极快，涓滴没有瞧见暗影中的纤纤，转眼之间似已出了洞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