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章 钦差[第1页/共2页]
待厨房的人上了酒菜,一壶酒下肚,旧情也叙得差未几了,秦仲南边笑着提及了闲事儿:“从得了圣上的旨意起,下官就日日盼着大人前来,前几日才让人清算了两处住处。一是府衙边儿上的一处小院,处所是小了些,可胜在清净,又跟府衙相临,大人若要办公,倒也便宜,上两位钦差大人也都住过。二是长兴街上的迎宾馆,院子宽广,地段儿也热烈,就是离府衙远了些。下官也拿不定主张,就让人把两处都清算了。大人您看是要住哪一处?”
那小厮难堪地看了看自家老爷,秦仲南苦笑着摇了点头,方朝秦瑞笑道:“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!既如此,下官便让府里的厨子清算几个家常小菜,还望大人莫要嫌弃。”
秦瑞满脸和蔼,跟秦仲南在客堂里分宾主坐了,方笑道:“这一起走过来,昨儿到黔南境内一瞧,我竟有些晃神,那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,看着倒像过年普通。我也是一时起了兴趣,往街上去走了一圈,倒忘了让人给文远兄送个信。”
当年阿谁敢爬到山上去拦他路的小丫头现在羽翼渐丰,身边的能人一年比一年多……这丫头识人的眼力极其短长,收伏民气的本领亦不容小觑。起码,她一个女子,能让陈延寿跟秦仲南等人对她昂首知心,这就并非易事了。南边一带的民气非是一朝一夕能聚得起来的,她一个弱女子竟能靠着父辈留下的几小我在南边站稳了脚根,这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。
到酉时末,天气暗淡下来,几人方散了席。秦仲南笑着朝周冉告了辞,又同吴长山拱手见了礼,在侧门门口上了马车,还是先送余老夫子回黔南书院,随后才让小厮驾着车,慢悠悠地晃回了府衙。
秦瑞笑着点了点头,“家常小菜便好。你我二人也有七八年不见了,恰好叙一叙。”
正说着,外头婆子笑着上来回话,说厨房那头的人已经送了酒菜过来了,问周冉可要摆上。
婆子得了叮咛,忙应了一句,回身叮咛丫头们往隔壁去摆饭,随火线来请几人退席。
周冉抿嘴一笑,学着秦仲南两人的模样朝余老夫子拱手作了一揖,“您老这但是冤枉我了!原是我年纪小,又没甚么本领,就怕请不动您,这才先请了知府大人跟吴先生两小我过来相陪。秦大人昨儿另有些不乐意来呢,传闻是要请先生,才勉强点了头。吴先生只怕也是为着先生要来才应下了。我这都是沾了您的光呢!”
小厮忙点头哈腰地应下了,正要折身奔出去,却又被秦瑞叫住了:“快别去!我今儿冒昧而来已经是不该了,可不能让文远兄如此破钞!”
吴长山拱手道了声谢,浑身不安闲地动了动,这才迈步走畴昔,朝余老夫子跟秦仲南长揖着行了一礼,方在余老夫子动手勉强坐了。
秦仲南忙笑道:“下官求之不得,大人不嫌下官粗鄙就好。”
秦瑞微不成见地蹙了蹙眉,方又笑道:“让文远兄操心了。我就住府衙边儿上的院子吧,今后办公也便宜,如果得了空,也能找文远兄叙话旧。”
席间,周冉并未几话,只笑眯眯地听秦仲南跟余老夫子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通,随后又论起来贤人之道。吴长山对那些文人之道向来有些看不上眼,本来就另有些不安闲,这会儿闻声两人群情,又不好插嘴,便干脆闷头喝酒。
余老夫子惊奇地看着人模人样的吴长山,又看了看一脸淡然安静的周冉一眼,眉间极快地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,胡子颤栗着点着吴长山笑道:“在我这把年纪的老头子跟前,你也美意义自称老朽?”
话到半途,秦仲南又掩着嘴咳了咳,脸上带着几分无法的笑意,哭丧着脸叹道:“不瞒大人说,下官也传闻了这事儿。昨儿中秋,郡主设席,下官也去了。可时候仓促,下官也没能备份儿好礼,今儿原是要畴昔补上一份礼的,可巧被郡主拉着敬了一杯酒,下官当时就吓得……”
“黔南这边是比不上江南一带,可百姓喜好热烈,再加上南地旧俗向来以中秋为一年之重,倒确切跟过年差未几。下官几年前刚到黔南时,头一回过中秋节给人送礼,差点就闹了笑话。”秦仲南感慨地叹了几声,同秦瑞两人一人一句仿佛闲话家常普通扯开了。
那小厮咽了口口水,勉强喘了口气,忙回道:“回老爷的话,那位钦差大人说是姓秦,还带了朝廷的圣旨,毕师爷亲身看过后,客客气气把人请了出来。那位大人到了有半刻钟的工夫,毕师爷才刚遣了人去寻老爷,可巧老爷就返来了!”小厮说完便松了口气,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。
“大人谈笑了!”秦仲南神采不动,语气里仍旧带着几分恭敬,拱手笑道,“您是钦差大臣,原就有皇命在身,又大老远地从都城赶过来,下官竟没去迎一迎,实在是渎职了!”说着,又忙扭头叮咛小厮,“快去醉仙楼订一桌酒菜给大人拂尘!”
两人相互又客气地酬酢了一番,一杯酒下肚,秦瑞放下酒杯,仿佛不经意普通问道,“传闻昭宁郡主这两日也到了黔南?”
秦仲南嗯了一声,料得来人必然是新上任的巡按使秦瑞,手里一下一下地拍着扇子,皱眉考虑了半晌,随火线理了理衣裳,一边叮咛几个长侍从速下去安排住处,一边大步流星进了府衙,吃紧地往客堂里迎了畴昔,连连告罪道:“不知秦大人本日驾临,下官有失远迎,实在是失敬失敬!还请秦大人多多包涵。”
那府衙里的小厮伸长了脖子坐在府衙门口,手指颤栗着磕在门槛上,显得非常暴躁,远远瞧见自家老爷的马车返来了,嚯地一下站了起来,气喘吁吁地奔上去回道:“老爷,钦差!那朝廷……朝廷里的钦差大人来了!”
“劳先生顾虑,门生都好。”吴长山忙起家做了一揖,脸上尚还存着几分难堪,又朝秦仲南拱了拱手,不大安闲地解释道,“昨儿在路上有幸得女人得救,听闻女人在府里设席,门生便厚着脸皮过来了,让先生跟秦大人见笑了。”
秦仲南心头一凌,面上却不动声色,一时又惊又叹又笑。“这是圣上仁慈,皇恩浩大。想来郡主也会感念圣上如此用心。”
秦瑞三十五六岁,面庞儒雅暖和,与秦仲南既是同科又是本家,春秋也相称,见秦仲南迎上来告罪,忙拉着秦仲南笑道:“文远兄不必如此,要告罪的人该是我才是!今儿原也算过节,又是府衙休沐的日子,正该出去凑热烈,我冒昧而来,倒扰了文远兄的雅兴了!”
周冉笑着点了点头,朝回话的婆子叮咛道:“就摆在隔壁配房吧。”
本来靠在车厢内壁眯着眼睛小憩的秦仲南闻言,腾地一下坐了起来,哗啦一声撩开帘子,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,皱着眉问道:“你跟老爷说明白点,甚么钦差?甚么时候到的?”
余老夫子好笑地摇了点头,朝周冉笑道:“我就说无缘无端的你如何俄然下了帖子请我,本来是先请了我这门生,顺道才把我这个老头子搬过来帮手压场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