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菊花开，二郎来[第1页/共2页]
那男人再叉腰而立，厉声呼喝，总算有了一丝恶人之气。
“何事？你不是小秀才么？话都听不明白？这地已归刘盛刘大郎统统！你叔叔婶婶的借契在此！至于我么……”
“他们就是贼人！拿了他们去官府！”
冲出来的自是王十一，遵循王冲的叮咛，一向缩在东配屋子里。见地痞们一拥而上，他自横里杀出来，真是挡者披靡。一杆哨棒又长又黑又粗，这十多号地痞跌的跌，扑的扑，再没一个能立在院子中间。
保丁毕竟只是农夫，如果来人是王相公家的仆人，就算于保正领头，他们也不敢出面，这也是他们非得先派一人刺探环境的启事。而看到来人虽是青绸小帽，可帽子上的绒球却不是大户人家会给仆人配上的玩意，也就是城里那些爱俏的游手地痞才这么打扮，胆量这才壮了起来。
王冲不过是嘴上周旋罢了，他已经退到北厢屋前，听得孙四郎层次清楚地回嘴，暗道后代的社会生机构造在本质上还真不如这个华阳社。
孙四郎嘿嘿一笑：“小秀才，当我是大字不识，不知国法的地痞恶棍？《周礼》是甚么？是国法吗？《宋刑统》才是我们大宋的国法！‘凡夜无端入人家内者，杖八十，主家顿时杀死者，勿论’，听清楚了么？要无端夜入才算有罪。我们是代刘大郎索债的，这就是有故，现在日头还在，也不是夜入……”
“贼儿们！来啊！十一爷爷的大棍正饥渴难耐！”
社首一声吼，地痞们胆量也壮了，嗷嗷叫着再冲了上来。
“敢与我们桃花社为敌，活得不耐烦了！贼厮鸟！”
邓五一句话就顶了归去：“那不恰好送你回家么，孙衙内？”
从小王十一就是个乖孩子，别说打斗，劈面说人一句重话的胆量都没有。可自从住进王冲家中后，就觉踏入了一个新六合，见地也广了，胆量也壮了，就摩拳擦掌地等着干仗。用王冲的话说，这是义举，这股子胆量来自于义，天然让他无所害怕。
王十一声若洪钟地喊着，邓五跟着呼喊，保丁们平素就与他们相善，现在又见王十一手执粗长哨棒，威风凛冽，地痞都不敢与他正面相对，不由得胆气大壮。也没细想，一拥而上，将地痞们围了起来。
“小杂碎！找死！”
“绕……绕畴昔，抓住那三个小崽子！”
待到瓶儿有样学样，将一枝羽箭钉在一个地痞的大腿上时，这帮繁华地痞的胆气再也保持不住，纷繁朝院外退去。很多人手里的哨棒已断作两截，就在氛围里胡乱比划着，不但怕被王十一那如铁蟒般的棍子抽上，也怕被羽箭射中。
感受动手中棒身绵绵而悠长的震颤，王十一大张着嘴，如熊瞎子般朝地痞们呲牙吼怒，吓得前面几个地痞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。
王十一低吼一声，还要上前拿人，王冲摆手止住，刘盛既然露了面，充足去县衙翻搅风云了。
哗啦啦，于保正带着十来个保丁，枪杖朴刀在手，气势如虹地冲了上来。
“是不是罪，等摘了你们的头颅，再随我去官府实际！”
孙四郎口喊“兵器”，意义实在是“军火”，军队公用兵刃，受官府管束。
这帮地痞欺上门来，他就如出笼的野鸟，恨不能把每根毛发上的力量都使出来。不是王冲交代不要下重手，刚才那一记拦腰偷袭，这帮地痞起码得有一半躺在地上。
邓五还在抱怨于保正，于保正苦笑着点头拥戴。
目睹十多号地痞就要涌到王冲兄妹身前，一声炸雷般的吼怒蓦地自院子东厢处响起，就见一个如人熊般的壮汉冲了出来，手中哨棒长达丈许，旋舞如轮，拦腰撞上这群地痞。
地痞们的戾气终究被激了起来，轮着哨棒，哇啊啊大呼着冲了上来。
王冲没有理睬刘盛，对孙四郎道：“你们这桃花社的幌子不要了吗？”
男人腔调再转作深沉：“谁敢获咎我，谁就脸上开桃花……小秀才，休要多费口舌，乖乖卷了铺盖走人！桃花社是讲端方的，只要不肇事，我们毫未几加留难，也不会多取一针一线……”
“贼男人，休得放肆！”
“早就说了，帮着二郎，绝害不了保正……”
孙四郎还觉得王冲是胆怯而退，闲闲挥手道：“绑人……谨慎别伤着了，小秀才毕竟是斯文人，我们也得斯文办事。”
见是刘盛，于保正再不言语，保丁们也没了行动。目睹得了机遇，孙四郎一声号召，地痞们灰溜溜地退出了院子。
王冲心说这就是上了点层次的社会生机构造吧，也不跟这孙四郎扯甚么借契，一边后退一边道：“这是我家宅院，你们无端强入，就是有罪！不闻《周礼》曰，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，杀之无罪？”
“保正已经叮咛了，大师还不脱手！”
见这帮地痞要跑，王冲有些焦炙，他还希冀逮着一两个，扭送到官府，就此把事情捅开呢。算算时候，于保正莫非放了他鸽子？
王十一欢乐地呼号着，至于那怪怪的用词，天然是从王冲那学来的。
山坡下只要锣响，却没大队人马呈现。只一个村人摄手摄脚地溜上山坡，将院子里的景象看了个明白，转头扯着嗓子叫道：“是城里的地痞！”
拄着哨棒扶着腰，地痞们哎哟哟叫喊着退了归去，惊惧不已地看向拦在他们身前的这头人熊。
正在担忧，山坡下咣咣响起铜锣声，王冲松了口气，还好，固然晚了点，但于保正还是赶上了。
王冲终究忍不住笑道：“我就是二郎……中间哪位，找我何事？”
“社首被杀了！”
不起家不即是没事了，第二枝箭接踵而来，孙四郎就觉头上一动，翻着眼一看，惊得一跳而起，羽箭射穿了帽子和发髻，差一点就钉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于保正出列，烂笑道：“官府就是让老儿保这一地的安宁，至于甚么债，我看还是去官府辩白个明白。要惊扰乡里，出了甚么事，官府可要惩罚老儿。诸位豪杰，跟老儿去官府走一趟吧。”
“上啊！打死勿论！他们敢动刀枪，我们也占着理！”
有这奇特的哨棒在手，再加上王十一那壮硕身形，如一道稳稳堤坝，护在王冲兄妹身前。地痞们壮着胆量来回摸索，楞不敢再簇拥而上，尽力相斗。
男人耸动脸肉，络腮胡抖着，凶悍之气实足：“你记好了，我乃华阳桃花社社首，姓孙名舟字东海，人称人面桃花孙四郎是也！想晓得这名号的由来吗？”
“一面是何干人和王相公家，一面是邪魔附身的王二郎，真是作不得人啊……”
惊呼声在这帮捧首蹲地的地痞间荡开，平常他们也就挥着哨棒欺负人，赶上硬茬子，动动朴刀恐吓已是极限，哪被人用弓箭照面射过。王冲一箭射倒幌子，竟没一小我敢起家。
“大郎，我已经极力了，只怪那小疯子不守端方……”
要去了官府，不止刘盛的交代泡了汤，最轻也要被治个挑衅挑事、聚众打斗的罪。孙四郎也不提他的桃花社了，呼号道：“你们好大的胆量！晓得我是谁吗？我是人面桃花孙四郎！我爹是县里的孙贴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