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菊花开,二郎来[第2页/共2页]
说话间,一张弓已在王冲手中,箭上弦,臂伸展,拉作八分满,直直瞄向人群。
就听孙四郎还在喊:“喂――别乱来啊!哪有动兵器的?这分歧端方!”
王十一欢乐地呼号着,至于那怪怪的用词,天然是从王冲那学来的。
这一起身,王冲的第三箭又到了,离着不过十来步远,羽箭稳稳扎在肚皮上,孙四郎啊地一声大呼,抬头就倒。
王十一也喝啊大呼,手中粗黑哨棒兜起沉沉风声,嗡地一记横扫。就听喀喇喇一阵脆响,劈面冲来的两个地痞手中哨棒回声而裂,人也像是撞上了一道厚重石墙,踉跄着跌退。
见这帮地痞要跑,王冲有些焦炙,他还希冀逮着一两个,扭送到官府,就此把事情捅开呢。算算时候,于保正莫非放了他鸽子?
孙四郎嘿嘿一笑:“小秀才,当我是大字不识,不知国法的地痞恶棍?《周礼》是甚么?是国法吗?《宋刑统》才是我们大宋的国法!‘凡夜无端入人家内者,杖八十,主家顿时杀死者,勿论’,听清楚了么?要无端夜入才算有罪。我们是代刘大郎索债的,这就是有故,现在日头还在,也不是夜入……”
“保正已经叮咛了,大师还不脱手!”
感受动手中棒身绵绵而悠长的震颤,王十一大张着嘴,如熊瞎子般朝地痞们呲牙吼怒,吓得前面几个地痞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。
男人耸动脸肉,络腮胡抖着,凶悍之气实足:“你记好了,我乃华阳桃花社社首,姓孙名舟字东海,人称人面桃花孙四郎是也!想晓得这名号的由来吗?”
山坡下只要锣响,却没大队人马呈现。只一个村人摄手摄脚地溜上山坡,将院子里的景象看了个明白,转头扯着嗓子叫道:“是城里的地痞!”
哗啦啦,于保正带着十来个保丁,枪杖朴刀在手,气势如虹地冲了上来。
地痞们七嘴八舌地骂着,却没人敢上前半步,直到一声哀叫,才将他们的心志抖擞起来。
一刹时呆愣后,哗啦响动连连,走在前头的,立在背景的,全都蹲下了,连那孙四郎都不例外。行动之利索,让王冲恍忽生出错觉,仿佛本技艺里的不是一张弓,而是一枝手枪。
王冲心说这就是上了点层次的社会生机构造吧,也不跟这孙四郎扯甚么借契,一边后退一边道:“这是我家宅院,你们无端强入,就是有罪!不闻《周礼》曰,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,杀之无罪?”
追着孙四郎的惨叫,又有两人叫喊出声,却见王冲身边,两个小孩子各开小弓,两枝羽箭准准扎在蹲地地痞的腿上。
“大郎,我已经极力了,只怪那小疯子不守端方……”
王十一低吼一声,还要上前拿人,王冲摆手止住,刘盛既然露了面,充足去县衙翻搅风云了。
“一面是何干人和王相公家,一面是邪魔附身的王二郎,真是作不得人啊……”
“贼男人,休得放肆!”
“早就说了,帮着二郎,绝害不了保正……”
孙四郎假装不睬,王冲看着那两个屁股上还闲逛悠挂着羽箭的地痞,笑道:“我看你们这桃花社还是改个名字,叫……菊花社,今后你出场,就唱……菊花开,二郎来……”
王十一声若洪钟地喊着,邓五跟着呼喊,保丁们平素就与他们相善,现在又见王十一手执粗长哨棒,威风凛冽,地痞都不敢与他正面相对,不由得胆气大壮。也没细想,一拥而上,将地痞们围了起来。
社首一声吼,地痞们胆量也壮了,嗷嗷叫着再冲了上来。
地痞们总算有了点章法,分分开绕向王冲兄妹,王十一来回奔突,一时呼喝四起,院子里棍风满溢。王冲三兄妹抽冷子用弓箭偷袭,伤了很多人。最惨的一个地痞伤在屁股上,那是虎儿的佳构,他的小竹弓拉得满满的,准头实足,对地痞的威胁比王冲还大。
他昂首狠狠盯住王冲,咬牙切齿隧道:“王二,你别对劲!前面有你哭的时候!跟我三叔作对,跟王相公家作对,九条命都不敷你活的!”
那男人再叉腰而立,厉声呼喝,总算有了一丝恶人之气。
不起家不即是没事了,第二枝箭接踵而来,孙四郎就觉头上一动,翻着眼一看,惊得一跳而起,羽箭射穿了帽子和发髻,差一点就钉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“社首被杀了!”
孙四郎被部下抬着,一脸悲怆地对刘盛道,帽子和肚子上的羽箭还悠悠晃着,看上去还真有些骇人。
孙四郎的呼喊声还式微下,嗖的一声,一支羽箭激射而来,径直射在那杆幌子上,透穿布帛,带得幌子一摇。劲道并不大,但举着幌子的地痞却惊得哎哟一声,如弃毒蛇般地将幌子扔得远远的。
目睹十多号地痞就要涌到王冲兄妹身前,一声炸雷般的吼怒蓦地自院子东厢处响起,就见一个如人熊般的壮汉冲了出来,手中哨棒长达丈许,旋舞如轮,拦腰撞上这群地痞。
冲出来的自是王十一,遵循王冲的叮咛,一向缩在东配屋子里。见地痞们一拥而上,他自横里杀出来,真是挡者披靡。一杆哨棒又长又黑又粗,这十多号地痞跌的跌,扑的扑,再没一个能立在院子中间。
是孙四郎在叫喊,他挨的第二箭透穿了袄子,只浅浅挂在肚皮上。王冲可没想过杀人,早就磨钝了箭头,用的弓也只要三四斗力,一箭出去,最多不过皮肉伤。至于另两个膝盖中箭的地痞,虎儿瓶儿用的是竹弓,更没甚么伤害。
“他们就是贼人!拿了他们去官府!”
那身影露面,一脸阴桀地扫视世人,冷冷道:“孙四,别闹腾了,走吧!”
“为社首报仇!”
“兀那小儿,还不清算东西滚出去!这里已是刘盛刘大郎的宅院!”
这帮地痞欺上门来,他就如出笼的野鸟,恨不能把每根毛发上的力量都使出来。不是王冲交代不要下重手,刚才那一记拦腰偷袭,这帮地痞起码得有一半躺在地上。
“兄弟们并肩子上,他只要一小我,把他杖成肉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