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相公家的规矩[第2页/共2页]
王何氏恍然觉悟,嘲笑着赔罪,心中却痛骂这刘盛真是刮油太过,牙人书手钱全算在她身上了。
因而事情回到原点,王何氏得把那处林院先弄到手,只不过之前就想着靠过继直接拿到,现在则是在质押事高低工夫,让王二郎把活当改作死当。
前半句让王何氏稍感安抚,后半句又严峻起来,刘盛要绕过她直接找王二郎,事情就砸了,从速道:“人倒是好了,惦记取他爹的下落,本身要质押那林院,托了我们佳耦来办。”
王何氏倒是自傲满满:“王二郎那种人,逼不得,还骗不得么?就只担忧外人作怪,王秀才在邻里结了很多善缘……”
刘盛谄笑道:“一半已妥了,就等着王何氏拿到死当的质押契书,再一并去县衙过契。”
算算手头的钱又要出去二三十贯,刘盛心中发苦,不由抱怨出口:“三叔,我们公允买卖,已是护足了相公家名声,何至于这般谨慎?就说许翰林许大府,不还是相公家半子么?”
待刘盛数落完了,王何氏问何三耳甚么时候能见她,却得来这么一句,脸上热得白~粉胭脂都要结饼,心头倒是凉到冰点。
何三耳为两个相公家办事,已不是普通的干人,养着十几号像刘盛如许的办事伴计,平常都教唆他们,只要大事才亲身出面,自不是王何氏能随便见的。
他再道:“别说这些个,拿了钱就得办功德,逼王二郎改活当作死当,你肯定没题目?”
王何氏亲热唤着刘盛,低声道来,刘盛点头不竭。听完后,刘盛皱眉想了半晌,点头道:“负债这由头的确不错,造出证据也不难。不过,这债直接落到三叔身上,外人很难信啊。”
牌坊的宽度和高度,王何氏平生未见,加上柱墩和檐头立着的那些奇特猛兽,充盈着一股浑然不成顺从的伟力,让她下认识地吞了一口唾沫。
华阳县西,靠近双流县界的官道上,王何氏扶着钗头,目送驴车远去,这才忿忿骂出了口。这一起二十里路程,车夫看她的眼神像是打量一只想要蹿上饭桌的母猴,下车时她头皮比屁股还要麻上三分。
【1:大观元年(1107年),四川交子务改成钱引务,大观三年(1109年),交子改成钱引,】
恼归恼,面上倒是笑吟吟的:“他一个书白痴,五谷都不分,哪通这些世事。外人都信不得,我们毕竟是他叔婶,他只能信我们。”
王何氏暗自松了口气,再提起入王相公家的事。鄙夷之色在刘盛脸上一闪而逝,他淡淡道:“不过是小事罢了,大老爷回籍,相公家里必定要增人,只要这事办好,定有机遇的。”
刘盛对这类事极其熟捻,再弥补道:“真要到那一步,姨娘还得往外掏点钱,道爷也不能平白着力。”
刘盛摆手道:“姨娘放心,那处林院对三叔很首要,事真能成,三叔高兴,姨娘所想的绝没题目!三叔毕竟也是王相公家的家里人,入族的事还是能说得上话。”
王何氏百味杂陈地拜别,刘盛冲着她的背影吐了口唾沫,捏捏另一个鼓囊囊的荷包,也是心花怒放。一百贯就这么到手了,该够给锦凤楼的相好赎身。想到那只是行首使唤丫头的相好,刘盛又有些踌躇,一百贯,也够尝尝行首的滋味,还不止一夜吧……
弘大的宅院摆布铺陈开,青瓦白墙,黑檐朱梁,层层叠叠,挤得周边的田林都失了色彩。
刘盛一向在跟两个仆人打扮的男人谈天,王何氏清算伏贴,却不见刘盛过来。只离着几丈远,她也不敢凑上去,就耐着性子等,等得腰腿发酸,刘盛才悠悠踱了过来。
刘盛点头:“好是好了,可他要去灵泉寻父,正急用钱,托了王麻子佳耦出质。侄儿刚跟王何氏筹议过,她会劝王二郎把林院死当了。”
个把时候后,一辆马车出了那处弘大宅院,行到牌坊处停下。刘盛收住还是没有下落的心神,颠颠迎畴昔,车门开时,他一张脸笑得比阳光还光辉,点头哈腰地唤着三叔。
两人各有策画,毕竟是王何氏有求于人,只好低头。
刘盛回了牌坊下侯着,一颗心就在相好和行首间来回挪腾。
不过何三耳毕竟是他店主,不给他机遇,这二百贯还过不了他的手。再想及现任成都知府许翰林许光凝,刘盛暗打了个颤抖,也有些忐忑了,嘴里却笑道:“三叔提携侄儿,不就瞅着侄儿办事坚固么?事情都落在王麻子佳耦身上,跟三叔都沾不上,更不提相公家……”
王何氏终究放心了,她的章程很简朴,还是在负债这事上阐扬,只是指明了借主是何三耳。归正之前王二郎傻着不记事,虎儿瓶儿太小,说话不作数,就赖着说他们佳耦借了何三耳的钱给王二郎治病。负债还钱,天经地义,便是王二郎的二舅也找不到话说。
马车里一个穿戴织锦缎,戴着东坡巾,仪态非常不凡的瘦子懒懒嗯了一声,问道:“王家林院的事可办好了?”
这是在抱怨何三耳不出头,非要通过刘盛逼她拿到林院,撇开逼压王二郎的怀疑。堂堂相公家,办事的胆量还不如她大,威势哪去了?
王何氏常日计算惯了,哪还听不出刘盛压着她,想要在这事上讨得更多好处。
暮年何三耳还只是王相公家一个小小家仆,去找耕户催租时,耕户挥刀相向,伤了耳朵,但他楞没回击,就抹着一脸血,有礼有节地持续催讨,忠义之名就此传开,被王相公家委以重担。而后王邓两家联婚,邓家也看中了他,托以大小事件,垂垂就成了两个相公家的干人。
“见三叔?你哪来那么大脸面?”
数了一次不对,再数一次还不对,王何氏问:“如何只要七十贯?”
不过为了把本身摘出来,王何氏夸大他们只是代王二郎乞贷,但刘盛却要把何三耳摘出来,这债得记在王何氏身上,就算他脱手,也只是代王何氏索债。
刘盛还是歪着嘴角道:“可王二郎该只是活当,不会死当吧?三叔交代得很清楚,王相公家是全须全尾地要,这事你能办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