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护法设庄留大圣 须弥灵吉定风魔[第1页/共3页]
这护教伽蓝、六丁六甲、五方揭谛、四值功曹,奉菩萨的法旨暗保我师父者。自那日报了名,只为这一贯有了你,再未曾用他们,故未曾点札罢了。”八戒道:“哥哥,他既奉法旨暗保师父,以是不能现身较着,故此点化仙庄。你莫怪他,昨日也亏他与你点眼,又亏他管了我们一顿斋饭,亦可谓经心矣。你莫怪他,我们且去救师父来。”行者道:“兄弟说得是。此处到那黄风洞口不远。你且莫解缆,只在林子里看马守担,等老孙去洞里探听探听,看师父下落如何,再与他争战。”八戒道:“恰是这等,讨一个死活的实信。倘使师父死了,大家好寻头做事;如果未死,我们好极力经心。”行者道:“莫乱谈,我去也!”
却说猪八戒见那黄风高文,六合无光,牵着马,守着担,伏在山凹之间,也不敢睁眼,不敢昂首,口里不住的念佛许愿,又不知行者胜负何如,师父死活何如。正在那疑思之时,却早风定晴和,忽昂首往那洞门前看处,却也不见兵戈,不闻锣鼓。白痴又不敢上他门,又没人看管马匹、行李,果是进退两难,怆惶不已。忧愁间,只听得孙大圣从西边呼喊而来,他才欠身迎着道:“哥哥,好大风啊!你从那边走来?”行者摆手道:“短长!短长!我老孙自为人,未曾见这大风。那老妖使一柄三股钢叉,来与老孙交兵,战到有三十余合,是老孙使一个身外身的本领,把他围打,他甚焦急,故弄出这阵风来,果是凶暴,刮得我站立不住,收了本领,冒风而逃。哏,好风!哏,好风!老孙也会呼风,也会唤雨,未曾似这个妖精的风恶!”八戒道:“师兄,那妖精的技艺如何?”行者道:“也看得过,叉法儿倒也划一,与老孙也战个手平。却只是风恶了,可贵赢他。”八戒道:“似这般怎生救得师父?”行者道:“救师父且等再处,不知这里可有眼科先生,且教他把我眼医治医治。”八戒道:“你眼怎的来?”行者道:“我被那怪一口风喷将来,吹得我眸子酸痛,这会子冷泪常流。”八戒道:“哥啊,这半山中,天气又晚,且莫说要甚么眼科,连宿处也没有了!”行者道:“要宿处不难。我料着那妖精还不敢伤我师父,我们且找上通衢,寻小我家住下,过此一宵,明日天光,再来降妖罢。”八戒道:“恰是,恰是。”
说声去,嘤嘤的飞到前面,只见那老妖坐在上面,正点札各路头子。又见那洞前有一个小妖,把个令字旗磨一磨,撞上厅来报导:“大王,小的巡山,才出门,见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坐在林里,若不是我跑得快些,几近被他抓住。却不见昨日阿谁毛脸和尚。”老妖道:“孙行者不在,想必是风吹死也,再不便去那边求救兵去了!”众妖道:“大王,若果吹杀了他,是我们的造化,只恐吹不死他,他去请些神兵来,却怎生是好?”老妖道:“怕他怎的,怕那甚么神兵!若还定得我的风势,只除了灵吉菩萨来是,其他何足惧也!”行者在屋梁上,只听得他这一句言语,不堪欢乐,即抽身飞出,现秘闻来至林中,叫声“兄弟!”
行者道:“不瞒你白叟家说,我们削发人,自来无病,从不晓得害眼。”白叟道:“既不害眼,如何讨药?”行者道:“我们本日在黄风洞口救我师父,不期被那怪将一口风喷来,吹得我眸子酸痛。今有些眼泪汪汪,故此要寻眼药。”那老者道:“善哉!善哉!
却说那五十个败残的小妖,拿着些破旗破鼓,撞入洞里,报导:“大王,虎前锋战不过那毛脸和尚,被他赶下东山坡去了。”老妖闻说,非常烦恼,正低头不语,默思战略,又有把前门的小妖道:“大王,虎前锋被那毛脸和尚打杀了,拖在门口骂战哩。”那老妖闻言,更加烦恼道:“这厮却也无知!我倒未曾吃他师父,他转打杀我家前锋,可爱!可爱!”叫:“取披挂来。我也只闻得讲甚么孙行者,等我出去,看是个甚么九头八尾的和尚,拿他出去,与我虎前锋对命。”众小妖吃紧抬出披挂。老妖结束划一,绰一杆三股钢叉,帅群妖跳出本洞。那大圣停立门外,见那怪走将出来,实在勇猛。看他怎生打扮,但见:金盔晃日,金甲凝光。盔上缨飘山雉尾,罗袍罩甲淡鹅黄。勒甲绦盘龙耀彩,护心镜绕目光辉。鹿皮靴,槐花染色;锦围裙,柳叶绒妆。手持三股钢叉利,不亚当年显圣郎。
王母正去赴蟠桃,一风吹断裙腰钏。二郎丢失灌州城,哪吒难取匣中剑。天王不见手心塔,鲁班吊了金头钻。雷音宝阙倒三层,赵州石桥崩两断。一轮红日荡无光,满天星斗皆昏乱。南山鸟往北山飞,东湖水向西湖漫。雌雄拆对不相呼,子母分离难叫喊。龙王遍海找夜叉,雷公到处寻闪电。十代阎王觅判官,地府牛头追马面。这风吹倒普陀山,卷起观音经一卷。白莲花卸海边飞,欢倒菩萨十二院。盘古至今曾见风,不似这风来不善。唿喇喇,乾坤险不炸崩开,万里江山都是颤!
“你两人怎生捉得妖精?如何方救得我?”行者将那请灵吉降妖的事情,陈了一遍,师父谢之不尽。他兄弟们把洞中素物,安排些茶饭吃了,方才出门,找通衢向西而去。
八戒道:“哥,你往那边去来?刚才一个打令字旗的妖精,被我赶了去也。”行者笑道:“亏你!亏你!老孙变做蚊虫儿,进他洞去探看师父,本来师父被他绑在定风桩上哭哩。是老孙叮咛,教他莫哭,又飞在屋梁上听了一听。只见那拿令字旗的,喘嘘嘘的,走出来报导:只是被你赶他,却不见我。老妖乱猜胡说,说老孙是风吹杀了,又说是请神兵去了。他却自家供出一小我来,甚妙!甚妙!”八戒道:“他供的是谁?”行者道:“他说怕甚么神兵,阿谁能定他的风势!只除是灵吉菩萨来是。但不知灵吉住在那边?”
这大圣才举步入门,往里旁观,只见那合座斑斓,一屋严肃。众门人齐诵《法华经》,老班首小扣金铸磬。佛前扶养,尽是仙果仙花;案上安排,皆是素肴素品。光辉宝烛,条条金焰射虹霓;芬芳真香,道道玉烟飞彩雾。恰是那讲罢心闲方入定,白云片片绕松梢。静收慧剑魔头绝,般若波罗善会高。那菩萨整衣出迓,行者登堂,坐了客位,随命看茶。行者道:“茶不劳赐,但我师父在黄风山有难,特请菩萨施大法力降怪救师。”菩萨道:“我受了如来法律,在此镇押黄风怪。如来赐了我一颗定风丹,一柄飞龙宝杖。当时被我拿住,饶了他的性命,放他去隐性归山,不准伤生不法,不知他本日欲害令师,有违教令,我之罪也。”那菩萨欲留行者,治斋相叙,行者恳辞,随取了飞龙杖,与大圣一齐驾云。未几时,至黄风山上。菩萨道:“大圣,这妖怪有些怕我,我只在云端里住定,你下去与他索战,诱他出来,我好施法力。”行者依言,按落云头,不容分辩,掣铁棒把他洞门突破,叫道:“妖怪,还我师父来也!”慌得那把门小妖,仓猝传报。那怪道:“这泼猴实在无礼!再不伏善,反突破我门!这一出去,使阵神风,定要吹死!”仍前披挂,手绰钢叉,又走出门来,见了行者,更不打话,拈叉当胸就刺。大圣侧身躲过,举棒劈面相还。战不数合,那怪吊转头,望巽地上才待要张口呼风,只见那半空里,灵吉菩萨将飞龙宝杖丢将下来,不知念了些甚么咒语,倒是一条八爪金龙,拨喇的轮开两爪,一把抓住妖精,提着头,两三捽,捽在山石崖边,现了秘闻,倒是一个黄毛貂鼠。行者赶上举棒就打,被菩萨拦住道:“大圣,莫伤他命,我还要带他去见如来。”对行者道:“他本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,因为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,灯火暗淡,恐怕金刚拿他,故此走了,却在此处成精捣蛋。如来照见了他,不该极刑,故着我辖押,但他伤生不法,拿上灵山;今又冲撞大圣,谗谄唐僧,我拿他去见如来,明正其罪,才算这场功劳哩。”行者闻言,却谢了菩萨。菩萨西归不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