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八戒大战流沙河 木叉奉法收悟净[第2页/共3页]
“师父放心,且莫焦恼。现在天气又晚,且坐在这崖次之下,待老孙去化些斋饭来,你吃了睡去,待明日再处。”八戒道:“说得是,你快去快来。”行者急纵云跳起去,正到直北下人家化了一钵素斋,回献师父。师父见他来得甚快,便叫:“悟空,我们去化斋的人家,求问他一个过河之策,不强似与这怪辩论?”行者笑道:“这家子远得很哩!相去有五七千里之路。他那边得知水性?问他何益?”八戒道:“哥哥又来扯谎了。五七千里路,你如何这等去来得快?”行者道:“你那边晓得,老孙的筋斗云,一纵有十万八千里。象这五七千路,只消把头点上两点,把腰躬上一躬,就是个往回,有何难哉!”八戒道:“哥啊,既是这般轻易,你把师父背着,只消点点头,躬躬腰,跳畴昔罢了,何必苦苦的与他厮战?”行者道:“你不会驾云?你把师父驮畴昔不是?”八戒道:“师父的骨肉凡胎,重似泰山,我这驾云的,怎称得起?须是你的觔斗方可。”行者道:“我的觔斗,好道也是驾云,只是去的有远近些儿。你是驮不动,我却如何驮得动?自古道,遣泰山轻如芥子,携凡夫难脱尘凡。象这泼魔毒怪,使摄法,弄风头,倒是扯扯拉拉,当场而行,不能带得空中而去。象那样法儿,老孙也会使会弄。另有那隐身法、缩地法,老孙件件皆知。
我们现在拿住他,且不要打杀,只教他送师父过河,再做理睬。”八戒道:“哥哥不必游移,让你先去拿他,等老猪看管师父。”行者笑道:“贤弟呀,这桩儿我不敢说嘴。水里活动,老孙不大非常熟。如果空走,还要捻诀,又念念避水咒,方才走得。
他两个搀动手,说谈笑笑,转回见了唐僧。唐僧道:“可曾捉得妖怪?”行者道:“那妖怪不奈战,败回钻入水去也。”三藏道:“门徒,这怪久住于此,他晓得浅深。似这般无边的弱水,又没了舟楫,须是得个知水性的,引领引领才好哩。”行者道:“恰是这等说。常言道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那怪在此,断知水性。
“师父,你坐着,莫怕。等老孙和他耍耍儿来。”那师父苦留不住。他打个唿哨,跳到前边。本来那怪与八戒正战到好处,难明难分,被行者轮起铁棒,望那怪着头一下,那怪急回身,仓猝躲过,径钻入流沙河里。气得个八戒乱跳道:“哥啊!谁着你来的!那怪垂垂手慢,难架我钯,再不上三五合,我就擒住他了!
却说行者见他不肯登陆,急得贰心焦性爆,恨不得一把捉来。行者道:“师父!你自坐下,等我与他个饿鹰雕食。”就纵筋斗,跳在半空,刷的落下来,要抓那妖。那妖正与八戒嚷闹,忽听得风响,急转头,见是行者落下云来,却又收了那杖,一头淬下水,隐迹潜踪,渺然不见。行者鹄立岸上,对八戒说:“兄弟呀,这妖也弄得滑了。他再不肯登陆,如之何如?”八戒道:“难!
“那流沙河的妖怪,乃是卷帘大将临凡,也是我感导的善信,教他庇护取经之辈。你若肯说出是东土取经人呵,他决不与你辩论,决然归顺矣。”行者道:“那怪现在怯战,不肯上崖,只在水里潜踪,如何得他归顺?我师如何得渡弱水?”
菩萨即唤惠岸,袖中取出一个红葫芦儿,叮咛道:“你可将此葫芦,同孙悟空到流沙河水面上,只叫悟净,他就出来了。先要引他归依了唐僧,然后把他那九个骷髅穿在一处,按九宫布列,却把这葫芦安在当中,就是法船一只,能渡唐僧过流沙河界。”惠岸闻言,谨遵师命,当时与大圣捧葫芦出了潮音洞,奉法旨辞了紫竹林。有诗为证,诗曰:五行匹共同天真,认得畴前旧仆人。炼已立基为妙用,辨明邪正见启事。金来归性还同类,木去讨情共复沦。二土全功成孤单,调和水火没纤尘。
“且莫叙阔,我们叫喊那厮去来。”三藏道:“叫谁?”行者道:“老孙见菩萨,备陈前事。菩萨说:这流沙河的妖怪,乃是卷帘大将临凡,因为在天有罪,出错此河,失色捣蛋。他曾被菩萨感导,愿归师父往西天去的。但是我们未曾说出取经的事情,故此苦苦争斗。菩萨今差木叉,将此葫芦,要与这厮结作法船,渡你畴昔哩。”三藏闻言,顶礼不尽,对木叉作礼道:“万望尊者作速一行。”那木叉捧定葫芦,半云半雾,径到了流沙河水面上,厉声高叫道:“悟净!悟净!取经人在此久矣,你如何还不归顺!”却说那怪惊骇猴王,回于水底,正在窝中安息,只听得叫他法名,情知是观音菩萨;又闻得说“取经人在此”,他也不惧斧钺,急翻波伸出头来,又认得是木叉行者。你看他笑盈盈,上前作礼道:“尊者失迎,菩萨今在那边?”木叉道:“我师将来,先差我来叮咛你早跟唐僧做个门徒。叫把你项下挂的骷髅与这个葫芦,按九宫结做一只法船,渡他过此弱水。”悟净道:“取经人却在那边?”木叉用手指道:“那东岸上坐的不是?”悟净瞥见了八戒道:“他不知是那边来的个泼物,与我整斗了这两日,何曾言着一个取经的字儿?”又瞥见行者,道:“这个主子,是他的帮手,好倒霉害!我不去了。”木叉道:“那是猪八戒,这是孙行者,俱是唐僧的门徒,俱是菩萨感导的,怕他怎的?我且和你见唐僧去。”那悟净才收了宝杖,整一整黄锦直裰,跳登陆来,对唐僧双膝跪下道:“师父,弟子有眼无珠,不认得师父的尊容,多有冲撞,万望恕罪。”八戒道:“你这饭桶,怎的早不皈依,尽管要与我打?是何说话!”行者笑道:“兄弟,你莫怪他,还是我们未曾说出取经的事样与姓名耳。”长老道:“你果肯诚恳皈依吾教么?”悟净道:“弟子向蒙菩萨教养,指河为姓,与我起了法名,唤做沙悟净,岂有不从师父之理!”三藏道:“既如此,”叫:“悟空,取戒刀来,与他落了发。”大圣依言,即将戒刀与他剃了头。
“似此艰巨,怎生得渡!”行者道:“师父莫要烦恼。这怪深潜水底,实在难行。八戒,你只在此保守师父,再莫与他厮斗,等老孙往南海逛逛去来。”八戒道:“哥呵,你去南海何干?”行者道:
话说唐僧师徒三众,脱难前来,不一日,行过了八百黄风岭,进西倒是一脉平阳之地。工夫敏捷,历夏经秋,见了些寒蝉鸣败柳,大火向西流。正行处,只见一道大水狂澜,浑波涌浪。
毕竟不知几时才得正果求经,且听下回分化。
本日路阻流沙河,不能进步,不得他,怎生处治?等我去请他,还强如和这妖精相斗。”八戒道:“也是,也是。师兄,你去时,千万与我上复一声:向日多承指教。”三藏道:“悟空,如果去请菩萨,却也不必游移,快去赶来。”
不然,就要窜改做甚么鱼虾蟹鳖之类,我才去得。若论赌手腕,凭你在高山云里,干甚么蹊跷非常事儿,老孙都会,只是水里的买卖,有些儿榔杭。”八戒道:“老猪当年总督银河,掌管了八万水兵大众,倒学得知些水性,却只怕那水里有甚么眷族长幼,七窝八代的都来,我就弄他不过,一时不被他捞去耶?”行者道:“你若到他水中与他交兵,却不要恋战,许败不准胜,把他引将出来,等老孙动手助你。”八戒道:“言得是,我去耶。”说声去,就剥了青锦直裰,脱了鞋,双手舞钯,分开水路,使出那当年的旧手腕,跃浪翻波,撞将出来,径至水底之下,往前正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