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三藏不忘本 四圣试禅心[第1页/共3页]
地下不扫扫一扫,暗沟不十足一通。家长里短诸般事,踢天弄井我皆能。”那妇人道:“既然干得家事,你再去与你师父筹议筹议看,不难堪,便招你罢。”八戒道:“不消筹议!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,干与不干,都在于我。”妇人道:“也罢,也罢,等我与小女说。”看他闪出来,扑的掩上后门。八戒也不放马,将马拉向前来。安知孙大圣已一一尽知,他转翅飞来,现了秘闻,先见唐僧道:“师父,悟能牵马来了。”长老道:“马若不牵,恐怕撒欢走了。”行者笑将起来,把那妇人与八戒说的活动,重新说了一遍,三藏也似信不信的。
长老赶紧上马,见一座门楼,乃是垂莲象鼻,画栋雕梁。沙僧歇了担子,八戒牵了马匹道:“这小我家,是过当的富实之家。”行者就要出来,三藏道:“不成,你我削发人,各自避些怀疑,切莫擅入。且自等他有人出来,以礼求宿,方可。”八戒拴了马,斜倚墙根之下,三藏坐在石鼓上,行者、沙僧坐在台基边。久无人出,行者性急,跳起家入门里看处:本来有向南的三间大厅,帘栊高控。屏门上,挂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披画;两边金漆柱上,贴着一幅大红纸的春联,上写着:丝飘弱柳平桥晚,雪点香梅小院春。正中间,设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,几上放一个古铜兽炉。
却说那八戒跟着丈母,行入内里,一层层也不知多少房舍,磕磕撞撞,尽都是门槛绊脚。白痴道:“娘,慢些儿走,我这里边路生,你带我带儿。”那妇人道:“这都是仓房、库房、碾房各房,还未曾到那厨房边哩。”八戒道:“好大人家!”磕磕撞撞,转湾抹角,又走了半会,才是内堂房屋。那妇人道:“半子,你师兄说目前是天恩上谷旦,就教你招出去了。却只是匆急间,未曾请得个阴阳,拜堂撒帐,你可朝上拜八拜儿罢。”八戒道:
八戒道:“哥啊,不要说打,打就是以力欺人。我晓得你的尊性傲岸,你是定不肯挑;但师父骑的马,那般高大肥盛,只驮着老衲人一个,教他带几件儿,也是弟兄之情。”行者道:“你说他是马哩!他不是凡马,本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,唤名龙马三太子。
宫样牙梳朱翠晃,斜簪着两股赤金钗。云鬓半苍飞凤翅,耳环双坠宝珠排。脂粉不施犹自美,风骚还似少年才。
半含笑处樱桃绽,徐行行时兰麝喷。满头珠翠,颤巍巍无数宝钗簪;遍体暗香,娇滴滴有花金缕细。说甚么楚娃仙颜,西子娇容?端的是九天仙女从天降,月里嫦娥出广寒!那三藏合掌低头,孙大圣佯佯不睬,这沙僧转背回身。你看那猪八戒,眼不转睛,淫心混乱,色胆纵横,扭捏出悄语低声道:“有劳仙子降落。
“悟空,那叫喊的但是悟能么?”沙僧道:“恰是。”行者道:“兄弟,莫睬他,我们去罢。”三藏道:“那白痴虽是心性愚顽,却只是一味懞直,倒也有些体力,挑得行李,还看当日菩萨之念,救他随我们去罢,料他今后再不敢了。”那沙和尚却卷起铺盖,清算了担子;孙大圣解缰牵马,引唐僧入林寻看。咦!这恰是:从正修持须谨慎,打扫爱欲自归真。毕竟不知那白痴凶吉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“娘,娘说得是,你请上坐,等我也拜几拜,就当拜堂,就当谢亲,两当一儿,却不费事?”他丈母笑道:“也罢,也罢,公然是个费事干家的半子。我坐着,你拜么。”咦!合座中银烛光辉,这白痴朝上礼拜,拜毕道:“娘,你把阿谁姐姐配我哩?”他丈母道:“恰是这些儿疑问:我要把大女儿配你,恐二女怪;要把二女配你,恐三女怪;欲将三女配你,又恐大女怪;以是终疑不决。”八戒道:“娘,既怕相争,都与我罢,免得闹闹吵吵,乱了家法。”他丈母道:“岂有此理!你一人就占我三个女儿不成!”八戒道:“你看娘说的话。阿谁没有三房四妾?就再多几个,你半子也笑纳了。我幼年间,也曾学得个熬战之法,管情一个个伏侍得他欢乐。”那妇人道:“不好!不好!我这里有一方手帕,你顶在头上,遮了脸,撞个天婚,教我女儿从你跟前走过,你伸开手扯倒阿谁就把阿谁配了你罢。”白痴依言,接了手帕,顶在头上。有诗为证,诗曰:痴愚不识本启事,色剑伤身暗自休。向来信有周公礼,本日新郎顶盖头。那白痴顶裹伏贴,道:“娘,请姐姐们出来么。”他丈母叫:“真真、爱爱、怜怜,都来撞天婚,配与你半子。”只听得环珮清脆,兰麝芳香,似有仙子来往,那白痴端的伸手去捞人。两边乱扑,左也撞不着,右也撞不着。来交常常,不知有多少女子行动,只是莫想捞着一个。东扑抱着柱科,西扑摸着板壁,两端跑晕了,立站不稳,只是打跌。前来蹬着门扇,后去汤着砖墙,磕磕撞撞,跌得嘴肿头青,坐在地下,喘气呼呼的道:“娘啊,你女儿这等乖滑得紧,捞不着一个,何如!何如!”那妇人与他揭了盖头道:“半子,不是我女儿乖滑,他们大师谦让,不肯招你。”八戒道:“娘啊,既是他们不肯招我啊,你招了我罢。”那妇人道:“好半子呀!这等没大没小的,连丈母也都要了!我这三个女儿,心性最巧,他一人结了一个珍珠篏锦笠衫儿。你若穿得阿谁的,就教阿谁招你罢。”八戒道:“好!好!好!把三件儿都拿来我穿了看。若都穿得,就教都招了罢。”那妇人转进房里,止取出一件来,递与八戒。那白痴脱下青锦布直裰,取过衫儿,就穿在身上,还未曾系上带子,扑的一蹻,颠仆在地,本来是几条绳紧紧绷住。那白痴疼痛难禁,这些人早已不见了。
娘,请姐姐们去耶。”那三个女子,转入屏风,将一对纱灯留下。
那妇人道:“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时生。故夫比我年大三岁,我本年四十五岁。大女儿名真真,本年二十岁;次女名爱爱,本年十八岁;三小女名怜怜,本年十六岁,俱未曾许配人家。虽是小妇人丑恶,却幸小女俱有几分色彩,女工针指,无所不会。因是先夫无子,即把他们当儿子看养,小时也曾教他读些儒书,也都晓得些吟诗作对。固然居住山庄,也不是那非常粗鄙之类,猜想也配得过各位长老,若肯铺畅度量,长发留头,与寒舍做个家长,穿绫着锦,胜强如那瓦钵缁衣,雪鞋云笠!”
穿一件织金官绿纻丝袄,上罩着浅红比甲;系一条结彩鹅黄斑斓裙,下映着高底花鞋。时样鬘髻皂纱漫,相衬着二色盘龙发;
少时候,见白痴拉将马来拴下,长老道:“你马放了?”八戒道:“无甚好草,没处放马。”行者道:“没处放马,可有处牵马么?”白痴闻得此言,情知走了动静,也就低头扭颈,努嘴皱眉,半晌不言。又听得呀的一声,腰门开了,有两对红灯,一副提壶,香云霭霭,环珮叮叮,那妇人带着三个女儿,走将出来,叫真真、爱爱、怜怜,拜见那取经的人物。那女子排立厅中,朝上礼拜。公然也生得斑斓,但见他:一个个蛾眉横翠,粉面熟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