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笔文学网 - 都市娱乐 - 西游记 - 第56章 神狂诛草寇 道昧放心猿

第56章 神狂诛草寇 道昧放心猿[第1页/共4页]

顶巅松柏接云青,石壁荆榛挂野藤。万丈崔巍,千层悬削。万丈崔巍峰岭峻,千层悬削壑崖深。苍苔碧藓铺阴石,古桧高槐结大林。林深处,听幽禽,巧声襕睆实堪吟。涧内水流如泻玉,路旁花落似堆金。山势恶,不堪行,十步全无半步平。狐狸糜鹿成双遇,白鹿玄猿作对迎。忽闻虎啸惊人胆,鹤鸣振耳透天庭。黄梅红杏堪供食,野草闲花不识名。

行者传闻不要,就拈在手中,幌了一幌,变作碗来粗细的一条棍子。那贼惊骇道:“这和尚生得小,倒会弄术法儿。”行者将棍子插在地下道:“各位拿得动,就送你罢。”两个贼上前掠取,不幸就如蜻蜓撼石柱,莫想弄动半分毫。这条棍本是快意金箍棒,天秤称的,一万三千五百斤重,那伙贼如何知得?大圣走上前,悄悄的拿起,丢一个蟒翻身拗步势,指着能人道:“你都造化低,遇着我老孙了!”那贼上前来,又打了五六十下。行者笑道:“你也打到手困了,且让老孙打一棒儿,却休当真。”你看他展开棍子,幌一幌,有井栏粗细,七八丈是非,荡的一棍,把一个打倒在地,嘴唇揞土,再不作声。那一个开言骂道:“这秃厮老迈无礼!川资没有,转伤我一小我!”行者笑道:“且消停,且消停!待我一个个打来,一发教你断了根罢!”荡的又一棍,把第二个又打死了,唬得那众娄罗撇枪弃棍,四路逃生而走。

遂此把行囊马匹,都到草堂上,齐同唱了个喏,坐定。那妈妈儿贤惠,即便携转小儿,咐吩烧饭,安排一顿素斋,他师徒吃了。垂垂晚了,又掌起灯来,都在草堂上闲叙。长老才问:“施主高姓?”老者道:“姓杨。”又问年纪。老者道:“七十四岁。”又问:“几位公子?”老者道:“止得一个,刚才妈妈携的是小孙。”

那伙贼见行者与他师父发言,撒开势,围将上来道:“小和尚,你师父说你腰里有川资,趁早拿出来,饶你们性命!若道半个不字,就都送了你的残生!”行者放下承担道:“各位长官,不要嚷。川资有些在此承担,未几,只要马蹄金二十来锭,粉面银二三十锭,散碎的未曾见数。要时就连包儿拿去,切莫打我师父。古书云,德者本也,财者末也,此是末事。我等削发人,自有化处。若遇着个斋僧的父老,衬钱也有,衣服也有,能用多少?只望放下我师父来,我就一并阿谀。”那伙贼闻言,都甚欢乐道:“这老衲人吝啬,这小和尚倒还慷慨。”教:“放下来。”那长老得了性命,跳上马,顾不得行者,操着鞭,一向跑回旧路。

却说那厮们磨快了刀枪,吃饱了饭食,时已五更气候,一齐来到园中看处,却不见了。即忙点灯着火,寻彀多时,四无踪迹,但见后门开着,都道:“从后门走了!走了!”发一声喊,“赶将上拿来。”一个个如飞似箭,直赶到东方日出,却才瞥见唐僧。那长老忽听得喊声,转头旁观,前面有二三十人,枪刀簇簇而来,便叫:“门徒啊,贼兵追至,怎生何如!”行者道:“放心!放心!老孙了他去来!”三藏勒马道:“悟空,切莫伤人,只吓退他便罢。”行者那肯听信,急掣棒回顾相迎道:“各位那边去?”众贼骂道:“秃厮无礼!还我大王的命来!”那厮们圈子阵把行者围在中间,举枪刀乱砍乱搠。这大圣把金箍棒幌一幌,碗来粗细,把那伙贼打得星落云散,汤着的就死,挽着的就亡;搕着的骨折,擦着的皮伤,乖些的跑脱几个,痴些的都见阎王!

毕竟不知那大圣投向何方,且听下回分化。

妈妈道:“既来,你去开门,放他来家。”老者方才开门,只见那一伙贼都嚷道:“饿了!饿了!”这老杨的儿子忙入内里,叫起他妻来,打米烧饭。却厨下无柴,今后园里拿柴到厨房里,问妻道:“后园里白马是那边的?”其妻道:“是东土取经的和尚,昨晚至此借宿,公公婆婆管待他一顿晚斋,教他在草团瓢内睡哩。”那厮闻言,走出草堂,鼓掌打掌笑道:“兄弟们,造化!造化!朋友在我家里也!”众贼道:“阿谁朋友?”那厮道:“倒是打死我们头儿的和尚,来我家借宿,现睡在草团瓢里。”

那两个贼帅众向前道:“我们在这里起一片虎心,截住要路,专要些财帛,甚么便方便利?你果无财帛,快早脱下衣服,留下白马,放你畴昔!”三藏道:“阿弥陀佛!贫僧这件衣服,是店主化布,西家化针,零琐细碎化来的。你若剥去,可不害杀我也?只是这世里做得豪杰,那世里变牲口哩!”那贼闻言大怒,掣大棍,上前就打。这长老口内不言,心中暗想道:“不幸!你只说你的棍子,还不知我门徒的棍子哩!”那贼那容分辩,举着棒,没头没脸的打来。长老平生不会扯谎,遇着这急难处,没何如,只得打个诳语道:“二位大王,且莫脱手,我有个小门徒,在前面就到。他身上有几两银子,把与你罢。”那贼道:“这和尚是也吃不得亏,且捆起来。”

行者忙叫道:“走错路了。”提着承担,就要追去。那伙贼拦住道:“那边走?将川资留下,免得动刑!”行者笑道:“说开,川资须三分分之。”那贼头道:“这小和尚忒乖,就要瞒着他师父留起些儿。也罢,拿出来看。若多时,也分些与你背后里买果子吃。”行者道:“哥呀,不是这等说。我那边有甚川资?说你两个打劫别人的金银,是必分些与我。”那贼闻言大怒,骂道:“这和尚不知死活!你倒不肯与我,返回我要!不要走!看打!”轮起一条扢挞藤棍,照行者秃顶上打了七八下。行者只当不知,且满面陪笑道:“哥呀,如果这等打,就打到来年打罢春,也是不当真的。”那贼大惊道:“这和尚好硬头!”行者笑道:“不敢不敢,承过奖了,也姑息看得过。”那贼那容分辩,两三个一齐乱打,行者道:“各位息怒,等我拿出来。”好大圣,耳中摸一摸,拔出一个绣花针儿道:“各位,我削发人,公然未曾带得川资,只这个针儿送你罢。”那贼道:“倒霉呀!把一个繁华和尚放了,却拿住这个穷秃驴!你好道会做裁缝?我要针做甚的?”

众贼道:“却好!却好!拿住这些秃驴,一个个剁成肉酱,一则得那行囊白马,二来与我们头儿报仇!”那厮道:“且莫忙,你们且去磨刀。等我烧饭熟了,大师吃饱些,一齐动手。”端的那些贼磨刀的磨刀,磨枪的磨枪。那老儿听得此言,悄悄的走到后园,叫起唐僧四位道:“那厮领众来了,知得汝等在此,意欲图害,我老朽念你远来,不忍伤害,快早清算行李,我送你今后门出去罢!”三藏传闻,战兢兢的叩首谢了老者,即唤八戒牵马,沙僧挑担,行者拿了九环锡杖。老者开后门,放他去了,还是悄悄的来前睡下。

正走处,忽听得一棒锣声,路两边闪出三十多人,一个个枪刀棍棒,拦住路口道:“和尚!那边走!”唬得个唐僧战兢兢,坐不稳,跌上马来,蹲在路旁草科里,只叫:“大王饶命!大王饶命!”那为头的两个大汉道:“不打你,只是有川资留下。”长老方才觉悟,知他是伙能人,却欠身昂首旁观,但见他:一个青脸獠牙欺太岁,一个暴睛圆眼赛丧门。鬓边红发如飘火,颔下黄须似插针。他两个头戴皋比花磕脑,腰系貂裘彩战裙。一个手中固执狼牙棒,一个肩上横担扢挞藤。公然不亚巴山虎,端的如同出水龙。三藏见他这般凶暴,只得走起来,合掌当胸道:“大王,贫僧是东土唐王差往西天取经者,自别了长安,年深日久,就有些川资也使尽了。削发人专以乞化为由,那得个财帛?万望大王便方便利,让贫僧畴昔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