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心主夜间修药物 君王筵上论妖邪[第1页/共3页]
众官笑道:“这个易取。”行者道:“怎见得易取?”多官道:“我这里人家俗论;若用无根水,将一个碗盏,到井边,或河下,舀了水急转步,更不落地,亦不转头,到家与病人吃药便是。”行者道:“井中河内之水,俱是有根的。我这无根水,非此之论,乃是天上落下者,不沾地就吃,才叫做无根水。”多官又道:“这也轻易。比及天阴下雨时,再吃药便罢了。”遂拜谢了行者,将药持回献上。国王大喜,即命近侍接上来。看了道:“此是甚么丸子?”多官道:“神僧说是乌金丹,用无根水送下。”国王便教宫人取无根水,众官道:“神僧说,无根水不是井河中者,乃是天上落下不沾地的才是。”国王即唤当驾官传旨,教请法官求雨。
众官遵依出榜不题。
那老龙在空中,垂垂低下乌云,直至皇宫之上,隐身潜象,噀一口津唾,遂化作甘霖。那满朝官齐声喝采道:“我主万千之喜!天公降下甘霖来也!”国王即传旨,教:“取器皿盛着,不拘宫表里及官大小,都要等贮仙水,挽救寡人。”你看那文武多官并三宫六院妃嫔与三千彩女,八百娇娥,一个个擎杯托盏,举碗持盘,等接甘霖。那老龙在半空,运化津涎,不离了王宫前后,将有一个时候,龙王辞了大圣回海。众臣将杯盂碗盏收来,也有等着一点两点者,也有等着三点五点者,也有一点未曾等着者,共合一处,约有三盏之多,总献至御案。端的是异香满袭金銮殿,佳味熏飘天子庭!
那国王滴泪道:“朕切切思思,无昼无夜,但只是没一个能获得妖精的。岂有不要他返国之理!”行者道:“我老孙与你去伏妖邪,当时何如?”国王跪下道:“若救得朕后,朕愿领三宫九嫔,出城为民,将一国江山尽付神僧,让你为帝。”八戒在旁见出此言行此礼,忍不住呵呵大笑道:“这天子失了体统!如何为老婆就不要江山,跪着和尚?”行者急上前,将国王搀起道:“陛下,那妖精得意金圣宫去后,这一贯可曾再来?”国霸道:“他前年蒲月节摄了金圣宫,至十月间来,要取两个宫娥,是说伏侍娘娘,朕即献出两个。至旧年三月间,又来要两个宫娥;七月间,又要去两个;本年仲春里,又要去两个;不知到几时又要来也。”行者道:“似他这等频来,你们可骇他么?”
三人回至厅上,把前项药饵搅和一处,搓了三个大丸子。行者道:“兄弟,忒大了。”八戒道:“只要核桃大,若论我吃,还不彀一口哩!”遂此收在一个小盒儿里。兄弟们连衣睡下,一夜无词。早是天晓,却说那国王耽病设朝,请唐僧见了,即命众官快往会同馆参拜神僧孙长老取药去。多官随至馆中,对行者拜伏于隧道:“我王特命臣等拜领妙剂。”行者叫八戒取盒儿,揭开盖子,递与多官。多官启问:“此药何名?好见王回话。”行者道:“此名乌金丹。”八戒二人暗中作笑道:“锅灰拌的,如何不是乌金!”多官又问道:“用何引子?”行者道:“药引儿两般都下得。有普通易取者,乃六物煎汤送下。”多官问:“是何六物?”行者道:“半空飞的老鸦屁,紧水负的鲤鱼尿,王母娘娘搽脸粉,老君炉里炼丹灰,玉皇戴破的头巾要三块,还要五根困龙须:六物煎汤送此药,你王忧病等时除。”多官闻言道:“此物乃人间所无者,叨教那普通引子是何?”行者道:“用无根水送下。”
八戒道:“这等说,还是师父大哩。他倒有阁老陪侍,我们只得两个馆使阿谀。且莫管他,让老猪吃顿饱饭也。”兄弟们遂安闲受用一番。
行者道:“前人云,药不执方,合宜而用,故此全征药品,而随便加减也。”那医官不复再言,即出朝门以外,差本衙当值之人,遍晓满城生熟药铺,即将药品,每味各办三斤,送与行者。行者道:“其间不是制药处,可将诸药之数并制药一应器皿,都送入会同馆,交与我师弟二人收下。”医官服从,即将八百八味每味三斤及药碾、药磨、药罗、药乳并乳钵、乳槌之类都送至馆中,一一托付收讫。
毕竟不知此去,到于空中,胜负如何,如何擒得妖怪,救得金圣宫,且听下回分化。
一行文武官指导,那国王并行者相搀,穿过皇宫到了御花圃后,更不见楼台殿阁。行者道:“避妖楼安在?”说不了,只见两个寺人,拿两根红漆扛子,往那空位上掬起一块四方石板。
众官闻说,齐声喝采道:“真是神僧!真是神医!”奖饰不已。当有太医官问道:“病势已看出矣,但不知用何药治之?”行者道:“不必执方,见药就要。”医官道:“经云药有八百八味,人有四百四病。病不在一人之身,药岂有全用之理!如何见药就要?”
好大圣,别了三藏,辞了众臣,径至馆中。八戒迎着笑道:“师兄,我晓得你了。”行者道:“你知甚么?”八戒道:“知你取经之事不果,欲作生涯无本,本日见此处富庶,设法要开药铺哩。”行者喝道:“莫胡说!医好国王,对劲处辞朝走路,开甚么药铺!”八戒道:“终不然,这八百八味药,每味三斤,总计二千四百二十四斤,只医一人,能用多少?不知多少年代方吃得了哩!”行者道:“那边用得很多?他那太病院官都是些愚盲之辈,以是取这很多药品,教他没处捉摸,不知我用的是那几味,难识我神妙之方也。”正说处,只见两个馆使,劈面跪下道:“请神僧老爷进晚斋。”行者道:“早间那般待我,现在却跪而请之,何也?”馆使叩首道:“老爷来时,下官有眼无珠,不识尊颜。今闻老爷大展三折之肱,治我一国之主,若主上病愈,老爷江山有分,我辈皆臣子也,礼当拜请。”行者见说,欣然登堂上坐,八戒、沙僧分坐摆布,摆上斋来。沙僧便问道:“师兄,师父在那边哩?”行者笑道:“师父被国王留住作当头哩,只待医好了病,方才酬谢送行。”沙僧又问:“可有些受用么?”行者道:“国王岂无受用!我来时,他已有三个阁老陪侍摆布,请入文华殿去也。”
有两个妃子,将净桶捡看,说不尽那秽污痰涎,内有糯米饭块一团。妃子近龙床前来报:“病根都行下来也!”国王闻此言甚喜,又进一次米饭。少顷,渐觉气度宽泰,气血调和,就精力抖擞,脚力健旺。下了龙床,穿上朝服,即登宝殿见了唐僧,辄倒身下拜。那长老忙忙行礼。拜毕以驭手搀着,便教中间:“快具简帖,帖上写朕再拜顿首字样,差官奉请法师高徒三位。一面厢大开东阁,光禄寺排宴酬谢。”多官领旨,具简的具简,排宴的排宴,恰是国度有倒山之力,顷刻俱完。
八戒道:“我又未曾与他会茶会酒,又不是宾朋邻里,我如何认得他!”行者道:“他却象东岳天齐部下把门的阿谁醮面金睛鬼。”八戒道:“不是!不是!”行者道:“你安知他不是?”八戒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