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妖魔宝放烟沙火 悟空计盗紫金铃[第2页/共4页]
这行者只顾看玩,不觉沙灰飞入鼻内,痒斯斯的,打了两个喷嚏,即转头伸手,在岩下摸了两个鹅卵石,塞住鼻子,摇身一变,变做一个攒火的鹞子,飞入炊火中间,蓦了几蓦,却就没了沙灰,炊火也息了。急现本象下来。又看时,只听得丁丁东东的一个铜锣声响,却道:“我走错了路也!这里不是妖精住处。锣声似铺兵之锣,想是通国的通衢,有铺兵去下文书。且等老孙去问他一问。”
妖王大笑陪礼道:“娘娘怪得是!怪得是!宝贝在此,本日就当付你收之。”便即揭衣取宝。行者在旁,眼不转睛看着那怪揭起两三层衣服,贴身带着三个铃儿。他解下来,将些绵花塞了口儿,把一块豹皮作一个承担儿包了,递与娘娘道:“物虽寒微,却要用心保藏,切不成摇幌着他。”娘娘接过手道:“我晓得。安在这妆台之上,无人动摇。”叫:“小的们,安排酒来,我与大王交欢会喜,饮几杯儿。”众侍婢闻言,即摆设果菜,摆上些獐鹿兔之肉,将椰子酒斟来奉上。那娘娘做出妖娆之态,哄着精灵。
却说行者将身一纵,早见一座高山阻住雾角,即按云头,立在那顶峰之上,细心旁观,好山:冲天占地,碍日生云。冲天处,尖峰矗矗;占地处,远脉迢迢。碍日的,乃岭头松郁郁;生云的,乃崖下石磷磷。松郁郁,四时八节常青;石磷磷,万载千年不改。林中每听夜猿啼,涧内常闻妖蟒过。山禽声咽咽,山兽吼呼呼。山獐山鹿,成双作对纷繁走;山鸦山鹊,打阵攒群密密飞。山草山花看不尽,山桃山果映时新。固然倚险不堪行,倒是妖仙隐逸处。这大圣看看不厌,正欲找寻洞口,只见那山凹里烘烘火光飞出,顷刻间,扑天红焰,红焰当中冒出一股恶烟,比火更毒,好烟!但见那:火光迸万点金灯,火焰飞千条红虹。
国王扯住道:“神僧且安闲一日,待安排些干粮烘炒,与你些川资银两,选一匹快马,方才可去。”行者笑道:“陛下说得是巴山转岭步行之话。我老孙不瞒你说,似这三千里路,斟酒在锺不冷,就打个往回。”国霸道:“神僧,你不要怪我说。你这尊貌,却象个猿猴普通,怎生有这等法力会走路也?”行者道:“我身虽是猿猴数,自幼翻开存亡路。遍访明师把道传,山前修炼无朝暮。倚天为顶地为炉,两般药物团乌兔。采纳阴阳水火交,时候顿把玄关悟。全仗天罡搬运功,也凭斗柄迁徙步。退炉进火最依时,抽铅添汞订交顾。攒簇五行造化生,合和四象分时度。二气归于黄道间,三家会在金丹路。悟通法律归四肢,本来筋斗如神助。一纵纵过太行山,一打打过凌云渡。何愁峻岭几千重,不怕长江百十数。只因窜改没遮拦,一打十万八千路!”那国王见说,又惊又喜,笑吟吟捧着一杯御酒递与行者道:“神僧远劳,进此一杯引意。”这大圣一心要去降妖,那边故意吃酒,只叫:“且放下,等我去了返来再饮。”好行者,说声去,唿哨一声,寂然不见。那一国君臣,皆惊奇不题。
正走处,忽见是个小妖儿,担着黄旗,背着文书,敲着锣儿,急走如飞而来,行者笑道:“本来是这厮打锣。他不知送的是甚么手札,等我听他一听。”好大圣,摇身一变,变做个猛虫儿,悄悄的飞在他书包之上,只听得那妖精敲着锣,绪绪聒聒的自念自诵道:“我家大王忒也心毒,三年前到朱紫国强夺了金圣皇后,一贯无缘,未得沾身,只苦了要来的宫女顶缸。两个来弄杀了,四个来也弄杀了。前年要了,客岁又要,本年又要,本年还要,却撞个仇家来了。阿谁要宫女的前锋被个甚么孙行者打败了,不发宫女。我大王是以发怒,要与他国辩论,教我去下甚么战书。这一去,那国王不战则可,战必倒霉。我大王使炊火飞沙,那国王君臣百姓等,莫想一个得活。当时我等占了他的城池,大王称帝,我等称臣,固然也有个大小官爵,只是天理难容也!”行者听了,暗喜道:“妖精也有用心好的,似他后边这两句话说天理难容,却不是个好的?但只说金圣皇后一贯无缘,未得沾身,此话却不解其意。等我问他一问。”嘤的一声,一翅飞离了妖精,转向前路,有十数里地,摇身一变,又变做一个道童:头挽双抓髻,身穿百衲衣。手敲鱼鼓简,口唱道情词。转山坡,迎着小妖,打个起手道:“长官,那边去?送的是甚么公文?”那妖物就象认得他的普通,住了锣槌,笑嘻嘻的行礼道:
纷繁絯絯遍天涯,邓邓浑浑大地遮。细尘到处诱人目,粗灰满谷滚芝麻。采药仙僮丢失伴,打柴樵子没寻家。手中就有明珠现,时候刮得眼熟花。
娘娘一见垂泪,下座拜谢道:“长老,你果是救得我回朝,没齿不忘大恩!”行者道:“我且问你,他那放火、放烟、放沙的,是件甚么宝贝?”娘娘道:“那边是甚宝贝!乃是三个金铃。他将头一个幌一幌,有三百丈火光烧人;第二个幌一幌,有三百丈烟光熏人;第三个幌一幌,有三百丈黄沙诱人。炊火还不打紧,只是黄沙最毒,若钻入人鼻孔,就伤了性命。”行者道:“短长!短长!我曾经着,打了两个嚏喷,却不知他的铃儿放在那边?”娘娘道:“他那肯放下,只是带在腰间,行住坐卧,再不离身。”行者道:“你如成心于朱紫国,还要相会国王,把那烦恼忧愁,都且权解,使出个风骚高兴之容,与他叙个伉俪之情,教他把铃儿与你收贮。待我取便偷了,降了这妖怪,当时节,好带你归去,重谐鸾凤,共享安宁也。”那娘娘依言。
“我大王差我到朱紫国下战书的。”行者接口问道:“朱紫国那话儿,可曾与大王共同哩?”小妖道:“自前年摄得来,当时就有一个神仙,送一件五彩仙衣与金圣宫妆新。他自穿了那衣,就浑身高低都生了针刺,我大王摸也不敢摸他一摸。但挽着些儿,手心就痛,不知是甚原因,自始至今,尚未沾身。早间差前锋去要宫女伏侍,被一个甚么孙行者败北了。大王奋怒,以是教我去下战书,明日与他交兵也。”行者道:“怎的大王却着恼呵?”小妖道:“正在那边着恼哩。你去与他唱个道情词儿解解闷也好。”
好大圣,不吃得功酒,且驾筋斗云,唿哨一声,又至麒麟山上,偶然玩景,径寻洞府而去。正行时,只听得人语吵嚷,即佇立凝睛旁观,本来那獬豸洞口把门的大小头子,约摸有五百名,在那边:森森列举,密密挨排。森森列举执兵戈,映日光亮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