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妖魔宝放烟沙火 悟空计盗紫金铃[第1页/共4页]
“我大王差我到朱紫国下战书的。”行者接口问道:“朱紫国那话儿,可曾与大王共同哩?”小妖道:“自前年摄得来,当时就有一个神仙,送一件五彩仙衣与金圣宫妆新。他自穿了那衣,就浑身高低都生了针刺,我大王摸也不敢摸他一摸。但挽着些儿,手心就痛,不知是甚原因,自始至今,尚未沾身。早间差前锋去要宫女伏侍,被一个甚么孙行者败北了。大王奋怒,以是教我去下战书,明日与他交兵也。”行者道:“怎的大王却着恼呵?”小妖道:“正在那边着恼哩。你去与他唱个道情词儿解解闷也好。”
行者闻言非常欢乐道:“正中老孙之意!”你看他偏是路熟,转过角门,穿过厅堂。那边边尽都是高堂大厦,更不似前边的模样,直到前面宫里,远见彩门绚丽,乃是金圣娘娘住处。直入内里看时,有两班妖狐妖鹿,一个个都妆成美女之形,侍立摆布,正中间坐着阿谁娘娘,手托着香腮,双眸滴泪,公然是玉容柔滑,仙颜妖娆。懒打扮,散鬓堆鸦;怕打扮,钗环不戴。面无粉,冷酷了胭脂;发无油,疏松了云鬓。努樱唇,紧咬银牙;皱蛾眉,泪淹星眼。一片心,只忆着朱紫君王;一时候,恨不离天罗地网。固然是:自古红颜多薄命,恹恹无语对东风!
行者笑道:“陛下认得,公然不是,这是一个报事的小妖撞见老孙,却先打死,挑返来报功。”国王大喜道:“好!好!好!该算头功!寡人这里常差人去刺探,更未曾得个的实。似神僧一出,就捉了一个返来,真神通也!”叫:“看暖酒来!与长老贺功。”行者道:“吃酒还是小事,我问陛下,金圣宫别时,可曾留下个甚么表记?你与我些儿。”那国王传闻表记二字,却似刀剑剜心,忍不住失声泪下,说道:“当年佳节庆朱明,太岁凶妖发喊声。强夺御妻为压寨,寡人献出为百姓。更无会话并离话,那有长亭共短亭!表记香囊全没影,至今撇我苦伶仃!”行者道:“陛下在迩,何故为恼?那娘娘既无表记,他在宫内,可有甚么敬爱之物,与我一件也罢。”国霸道:“你要怎的?”
丢开架子赌胜负,无能谁敢夸豪杰!还是齐天大圣能,乒乓一棍枪先折。那妖精被行者一铁棒把根枪打做两截,慌得顾性命,拨转风头,径往西方败走。
那八戒在金銮殿前,正护持着王师,忽转头瞥见行者半空中将个妖精挑来,他却怨道:“嗳!不打紧的买卖!早知老猪去拿来,却不算我一功?”说未毕,行者按落云头,将妖精捽在阶下。八戒跑上去就筑了一钯道:“此是老猪之功!”行者道:“是你甚功?”八戒道:“莫赖我,我有证见!你不看一钯筑了九个眼子哩!”行者道:“你看看可有头没头。”八戒笑道:“本来是没头的!我道如何筑他也不动动儿。”行者道:“师父在那边?”八戒道:“在殿里与王叙话哩。”行者道:“你且去请他出来。”八戒急上殿点点头,三藏即便起家下殿,迎着行者。行者将一封战书揣在三藏袖里道:“师父收下,且莫与国王瞥见。”说不了,那国王也下殿,迎着行者道:“神僧孙长老来了!拿妖之事如何?”行者用手指道:“那阶下不是妖精?被老孙打杀了也。”国王见了道:“是便是个妖尸,却不是赛太岁。赛太岁寡人亲见他两次:身长丈八,膊阔五停,面似金光,声如轰隆,那边是这般鄙矮。”
这行者还变作亲信小校,开了宫门,唤进摆布侍婢。娘娘叫:“有来有去,快往前亭,请你大王来,与他说话。”好行者,应了一声,即至剥皮亭对妖精道:“大王,圣宫娘娘有请。”妖王欢乐道:“娘娘常时只骂,如何本日有请?”
却说那孙行者抖擞神威,持着铁棒,踏祥光起在空中,劈面喝道:“你是那边来的邪魔,待往何方猖獗!”那怪物厉声高叫道:“吾党不是别人,乃麒麟山獬豸洞赛太岁大王爷爷部下前锋,今奉大王令,到此取宫女二名,伏侍金圣娘娘。你是何人,敢来问我!”行者道:“吾乃齐天大圣孙悟空,因保东土唐僧西天拜佛,路过此国,知你这伙邪魔欺主,特展雄才,治国祛邪。正没处寻你,却来此送命!”那怪闻言,不知好歹,展长枪就刺行者。行者举铁棒劈面相迎,在半空里这一场好杀:棍是龙宫镇海珍,枪乃人间转炼铁。凡兵怎敢比仙兵,擦着些儿神情泄。大圣本来太乙仙,妖精本是邪魔孽。鬼祟焉能近君子,一正之时邪就灭。阿谁弄风播土唬皇王,这个踏雾腾云遮日月。
正走处,忽见是个小妖儿,担着黄旗,背着文书,敲着锣儿,急走如飞而来,行者笑道:“本来是这厮打锣。他不知送的是甚么手札,等我听他一听。”好大圣,摇身一变,变做个猛虫儿,悄悄的飞在他书包之上,只听得那妖精敲着锣,绪绪聒聒的自念自诵道:“我家大王忒也心毒,三年前到朱紫国强夺了金圣皇后,一贯无缘,未得沾身,只苦了要来的宫女顶缸。两个来弄杀了,四个来也弄杀了。前年要了,客岁又要,本年又要,本年还要,却撞个仇家来了。阿谁要宫女的前锋被个甚么孙行者打败了,不发宫女。我大王是以发怒,要与他国辩论,教我去下甚么战书。这一去,那国王不战则可,战必倒霉。我大王使炊火飞沙,那国王君臣百姓等,莫想一个得活。当时我等占了他的城池,大王称帝,我等称臣,固然也有个大小官爵,只是天理难容也!”行者听了,暗喜道:“妖精也有用心好的,似他后边这两句话说天理难容,却不是个好的?但只说金圣皇后一贯无缘,未得沾身,此话却不解其意。等我问他一问。”嘤的一声,一翅飞离了妖精,转向前路,有十数里地,摇身一变,又变做一个道童:头挽双抓髻,身穿百衲衣。手敲鱼鼓简,口唱道情词。转山坡,迎着小妖,打个起手道:“长官,那边去?送的是甚么公文?”那妖物就象认得他的普通,住了锣槌,笑嘻嘻的行礼道:
那烟不是灶筒烟,不是草木烟,烟却有五色:青红白黑黄。熏着南天门外柱,燎着灵霄殿上梁。烧得那窝中走兽连皮烂,林内飞禽羽尽光。但看这烟如此恶,怎入深山伏怪王!大圣正自惊骇,又见那山中迸出一道沙来。好沙,端的是遮天蔽日!你看:
行者上前打了个问讯道:“接喏。”那娘娘道:“这泼村怪,非常无状!想我在那朱紫国中,与王共享繁华之时,那太师宰相见了,就俯伏灰尘,不敢俯视。这野怪如何叫声接喏?是那边来的这般村泼?”众侍婢上前道:“太慨气怒,他是大王爷爷亲信的小校,唤名有来有去。今早差下战书的是他。”娘娘传闻,忍怒问曰:“你下战书,可曾到朱紫版图?”行者道:“我持书直至城里,到于金銮殿,面见君王,已讨覆信来也。”娘娘道:“你面君,君有何言?”行者道:“那君王敌战之言,与排兵布阵之事,才与大王说了。只是那君王有思惟娘娘之意,有一句合心的话儿,特来上禀,何如摆布人众,不是说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