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情因旧恨生灾毒 心主遭魔幸破光[第2页/共4页]
美猴王合法悲切,忽听得山背后有人哭泣,即欠身揩了眼泪,转头旁观。但见一个妇人,身穿重孝,左手托一盏凉浆水饭,右手执几张烧纸黄钱,从那厢一步一声哭着走来。行者点头嗟叹道:“恰是堕泪眼逢堕泪眼,断肠人遇断肠人!这一个妇人,不知所哭何事,待我问他一问。”那妇人不一时走上路来,迎着行者。行者躬身问道:“女菩萨,你哭的是甚人?”妇人噙泪道:“我丈夫因与黄花观观主买竹竿争讲,被他将毒药茶药死,我将这陌纸钱烧化,以报佳耦之情。”
那羽士换了一件衣服,虚礼谦恭走将出去,请唐僧等又至客位坐下道:“教员父莫怪,适间去前面叮咛小徒,教他们挑些青菜萝卜,安排一顿素斋扶养,以是失陪。”三藏道:“贫僧素手进拜,如何敢劳赐斋?”羽士笑云:“你我都是削发人,见庙门就有三升俸粮,何言素手?敢问教员父,是何宝山?到此何干?”
正嚷时,那七个蜘蛛精跑出来吐放丝绳,将我捆住,是我使法力走脱。问及地盘,说他秘闻,我却又使兼顾法搅绝丝绳,拖出妖来,一顿棒打死。这羽士即与他报仇,举宝剑与我相斗。斗经六十回合,他败了阵,随脱了衣裳,两胁下放出千只眼,有万道金光,把我罩定。以是进退两难,才变做一个鲮鲤鳞,从地下钻出来。正自悲切,忽听得你哭,故此相问。因见你为丈夫,有此纸钱酬谢,我师父丧身,更无一物相酬,以是自怨生悲,岂敢相戏!”那妇女放下水饭纸钱,对行者陪礼道:“莫怪,莫怪,我不知你是被难者。才据你说将起来,你不认得那羽士。他本是个百眼魔君,又唤做多目怪。
戴一顶红艳艳戗金冠,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,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,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绦。面如瓜铁,目若朗星。准头高大类回回,唇口翻张如达达。道心一片隐轰雷,伏虎降龙真羽士。
长老欢乐上殿,推开门,见有三清圣象,供桌有炉有香,即拈香注炉,礼拜三匝,方与羽士施礼。遂至客位中,同门徒们坐下。
行者骂道:“你这泼怪装瞎子哩!”耳朵里取出棒来就打。毗蓝扯住道:“大圣莫打,且看你师父去。”行者径至前面客位里看时,他三人都睡在地上吐痰吐沫哩。行者垂泪道:“却如何好!却如何好”!毗蓝道:“大圣休悲,也是我本日出门一场,干脆积个阴德,我这里有解毒丹,送你三丸。”行者回身拜求。那菩萨袖中取出一个破纸包儿,内将三粒红丸子递与行者,教放入口里。行者把药扳开他们牙关,每人揌了一丸。斯须,药味入腹,便就一齐呕哕,遂吐出毒味,得了性命。那八戒先爬起道:“闷杀我也!”三藏沙僧俱醒了道:“好晕也!”行者道:“你们那茶里中了毒了,亏这毗蓝菩萨援救,快都来拜谢。”三藏欠身整衣谢了。八戒道:“师兄,那羽士在那边?等我问他一问,为何这般害我!”行者把蜘蛛精上项事说了一遍,八戒发狠道:“这厮既与蜘蛛为姊妹,定是妖精!”行者指道:“他在那殿外立定装瞎子哩。”
三藏道:“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天大雷音寺取经者。却才路过仙宫,竭诚进拜。”羽士闻言,满面熟春道:“教员乃虔诚大德之佛,小道不知,失于远候,恕罪!恕罪!”叫:“童儿,快去换茶来,一厢作速办斋。”那小童走将出来,众女子号召他来道:“这里有现成好茶,拿出去。”那孺子公然将五锺茶拿出。羽士赶紧双手拿一个红枣儿茶锺奉与唐僧。他见八戒身躯大,就认做大门徒,沙僧认做二门徒,见行者身量小,认做三门徒,以是第四锺才奉与行者。行者眼乖,接了茶锺,早已见盘子里那茶锺是两个黑枣儿,他道:“先生,我与你穿换一杯。”羽士笑道:“不瞒长老说,山野中贫羽士,茶果一时不备。才然在前面亲身寻果子,止有这十二个红枣,做四锺茶奉敬。小道又不成空陪,以是将两个下色枣儿作一杯作陪,此乃贫道恭敬之意也。”行者笑道:“说那边话?前人云,在家不是贫,路上贫杀人。
八戒拿钯就筑,又被毗蓝止住道:“天蓬息怒,大圣知我洞里无人,待我收他去看管流派也。”行者道:“感蒙大德,岂不阿谀!但只是教他现本象,我们看看。”毗蓝道:“轻易。”即上前用手一指,那羽士扑的倒在灰尘,现了原身,乃是一条七尺是非的大蜈蚣精。毗蓝使小指头挑起,驾祥云径转千花洞去。八戒打仰道:“这妈妈儿却也短长,如何就降这般恶物?”行者笑道:“我问他有甚兵器破他金光,他道有个绣花针儿,是他儿子在日眼里炼的。及问他公子是谁,他道是昴日星官。我想昴日星是只公鸡,这老妈妈子必然是个母鸡。鸡最能降蜈蚣,以是能收伏也。”三藏闻言顶礼不尽,教:“门徒们,清算去罢。”那沙僧即在内里寻了些米粮,安排了些斋,俱饱餐一顿。牵马挑担,请师父出门。行者从他厨中放了一把火,把一座观顷刻烧得煨烬,却拽步长行。恰是,唐僧得命感毗蓝,了性消弭多目怪。
却说羽士走进方丈中,只见七个女子齐齐跪倒,叫:“师兄!师兄!听小妹子一言!”羽士用手搀起道:“你们早间来时,要与我说甚么话,可可的本日丸药,这枝药忌见阴人,以是未曾答你。现在又有客在内里,有话且渐渐说罢。”众怪道:“告禀师兄,这桩事,专为客来方敢奉告,若客去了,纵说也没用了。”
却从何方去?”女子用手指定道:“那直南上便是。”行者转头看时,那女子早不见了。行者仓猝礼拜道:“是那位菩萨?我弟子钻昏了,不能了解,千乞留名,好谢!”只见那半空中叫道:“大圣,是我。”行者急昂首看处,原是黎山老姆,赶至空中谢道:“老姆从何来指教我也?”老姆道:“我才自龙华会上返来,见你师父有难,假做孝妇,借夫丧之名,免他一死。你快去请他,但不成说出是我指教,那圣贤有些多怪人。”
众女子相随摆布。他入房内,取了梯子,转过床后,爬上屋梁,拿下一个小皮箱儿。那箱儿有八寸高低,一尺是非,四寸宽窄,上有一把小铜锁儿锁住。即于袖中拿出一方鹅黄绫汗巾儿来,汗巾须上系着一把小钥匙儿。开了锁,取出一包儿药来,此药乃是:山中百鸟粪,扫积上千斤。是用铜锅煮,煎熬火候匀。千斤熬一杓,一杓炼三分。三分还要炒,再锻再重熏。制成此毒药,贵似宝和珍。如若尝他味,入口见阎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