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心猿识得丹头 姹女还归本性[第1页/共3页]
行者骂道:“你这个夯货!又是要散火哩!”八戒又笑道:“哥啊,不是这话,师父必然又被妖精摄进洞去了。常言道,事无三不成,你进洞两遭了,再出来一遭,管情救出师父来也。”行者揩了眼泪道:“也罢,到此职位,势不容己,我还出来。你两个没了行李马匹担心,却好生扼守洞口。”
毕竟不知前去何如,且听下回分化。
却说三藏着妖精送出洞外,沙和尚近前问曰:“师父出来,师兄安在?”八戒道:“他有算计,必然贴换师父出来也。”三藏用手指着妖精道:“你师兄在他肚里哩。”八戒笑道:“腌脏杀人!在肚里做甚?出来罢!”行者在里边叫道:“伸开口,等我出来!”那怪端的把口伸开。行者变得小小的,睮在咽喉以内,正欲出来,又恐他在理来咬,即将铁棒取出,吹口仙气,叫“变!”变作个枣核钉儿,撑住他的上腭子,把身一纵跳出口外,就把铁棒顺手带出,把腰一躬,还是原身法象,举起棒来就打。那妖精也顺手取出两口宝剑,丁当架住。两个在山头上这场好杀:
当年行者大闹天宫时,玉帝曾封天王为降魔大元帅,封哪吒太子为三坛海会之神,帅领天兵,收降行者,屡战不能取胜。还是五百年前败阵的仇气,有些恼他,故此作怒。他且忍不住道:“老长庚,你赍得是甚么旨意?”金星道:“是孙大圣告你的状子。”那天王本是烦恼,闻声说个“告”字,一发雷霆大怒道:“他告我怎的?”金星道:“告你假妖摄陷人丁事。你焚了香,请自家开读。”那天王气呼呼的设了香案,望空谢恩。拜毕,展开旨意看了,本来是这般这般,如此如此,恨得他手扑着香案道:“这个猴头!他也错告我了!”金星道:“且息怒,现有牌位香炉在御前作证,说是你亲女哩。”天霸道:“我止有三个儿子,一个女儿。大小儿名金吒,奉养如来,做前部护法。二小儿名木叉,在南海随观世音做门徒。三小儿得名哪吒,在我身边,迟早随朝护驾。一女年方七岁,名贞英,人事尚未免得,如何会做妖精!
行者道:“这是那妖精家扶养的。我突入他住居之所,见人迹俱无,唯有此牌。想是李天王之女,三太子之妹,思凡下界,假扮妖邪,将我师父摄去。不问他要人,却问谁要?你两个且在此扼守,等老孙执此牌位,径上天国玉帝前告个御状,教天王爷儿们还我师父。”八戒道:“哥啊,常言道,告人极刑得极刑,须是理顺,方可为之。况御状又岂是可等闲告的?你且与我说,怎的告他?”行者笑道:“我有主张,我把这牌位香炉做个证见,别的再备纸状儿。”八戒道:“状儿上如何写?你且念念我听。”行者道:“告状人孙悟空,年甲在牒,系东土唐朝西天取经僧唐三藏门徒。告为假妖摄陷人丁事。今有托塔天王李靖同男哪吒太子,闺门不谨,走出亲女,鄙人方陷空山无底洞窜改妖邪,迷害性命无数。今将吾师摄陷曲邃之所,渺无寻处。若不状告,切思伊父子不仁,故纵女氏成精害众。伏祈怜准,行拘至案,收邪救师,明正其罪,深为恩便。有此上告。”八戒沙僧闻其言,非常欢乐道:“哥啊,告的有理,必得上风。切须早来,稍迟恐妖精伤了师父性命。”行者道:“我快!我快!多时饭熟,少时茶滚就回。”
金星道:“教李天王点兵,同你下去降妖,我去回旨。”行者道:“你如何样回?”金星道:“我只说被告脱逃,被告免提。”行者笑道:“好啊!我倒看你面情罢了,你倒说我脱逃!教他点兵在南天门外等我,我即和你回旨缴状去。”天王惊骇道:“他这一去,如有言语,是臣背君也。”行者道:“你把老孙当甚么样人?我也是个大丈夫!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,岂又有污言顶你?”天王即谢了行者,行者与金星回旨。天王点起本部天兵,径出南天门外。金星与行者回见玉帝道:“陷唐僧者,乃金鼻白毛老鼠成精,假定天王父子牌位。天王知之,已点兵收怪去了,望天尊免罪。”玉帝已知此情,降天恩免究。行者即返云光,到南天门外,见天王、太子,布列天兵等待。噫!那些神将,风滚滚,雾腾腾,接住大圣,一齐坠下云头,早到了陷空山上。
太子道:“这是玉旨来拿你,不当小可。我父子只为受了一炷香。几乎儿和尚拖木头,做出了寺!”啈声“天兵,取下缚妖索,把那些妖精都捆了!”老怪也少不得吃场痛苦。返云光,一齐出洞。行者口里嘻嘻嘎嘎。天王掣开洞口,迎着行者道:“今番却见你师父也。”行者道:“多谢了!多谢了!”就引三藏拜谢天王,次及太子。沙僧八戒只是要碎剐那老精,天霸道:“他是奉玉旨拿的,等闲不得。我们还要去回旨哩。”一边天王同三太子领着天兵神将,押住妖精,去奏天曹,听候发落;一边行者拥着唐僧,沙僧清算行李,八戒拢马,请唐僧骑马,齐上通衢。这恰是:堵截丝萝干金海,翻开玉锁出樊笼。
八戒见他们赌斗,口里絮干脆叨,返恨行者,回身对沙僧道:“兄弟,师兄胡缠!才子在他肚里,轮起拳来,送他一个满肚红,扒开肚皮钻出来,却不了帐?如何又从他口里出来,却与他争战,让他这等放肆!”沙僧道:“恰是,却也亏了师兄深洞中救出师父,返又与妖精厮战。且请师父自家坐着,我和你各持兵器,助助大哥,打倒妖精去来。”八戒摆手道:“不,不,不!他有神通,我们不济。”沙僧道:“说那边话!都是大师无益之事,虽说不济,却也放屁添风。”那白痴一时髦发,掣了钉钯,叫声“去来!”他两个不顾师父,一拥驾风赶上,举钉钯,使宝杖,望妖精乱打。那妖精战行者一个已是不能,又见他二人,怎生抵敌,急转头抽身就走。行者喝道:“兄弟们赶上!”那妖精见他们赶得紧,即将右脚上花鞋脱下来,吹口仙气,念个咒语,叫“变!”即变作本身模样,使两口剑舞将来,将身一幌,化一阵清风,径直归去。这番也只说战他们不过,顾命而回,岂知又有这般样事!
恼得这行者跌脚捶胸,放声高叫道:“师父啊!你是个倒霉转成的唐三藏,灾殃铸就的取经僧!噫!这条路且是走熟了,如何不在?却教老孙那边寻觅也!”正自呼喊爆燥之间,忽闻得一阵卷烟扑鼻,他回了性道:“这卷烟是从前面飘出,想是在背面哩。”拽开步,提着铁棒,走将出来看时,也不见动静。只见有三间倒坐儿,近后壁却铺一张龙吞口雕漆供桌,桌上有一个大流金香炉,炉内有卷烟芬芳。那上面扶养着一个大金字牌,牌上写着“尊父李天王之位”,略次些儿写着“尊兄哪吒三太子位”。
行者见了满心欢乐,也不去搜妖怪找唐僧,把铁棒捻作个绣花针儿,揌在耳朵里,轮开手,把那牌子并香炉拿将起来,返云光,径出门去。至洞口,唏唏哈哈,笑声不断。八戒沙僧闻声,掣放洞口,迎着行者道:“哥哥这等欢乐,想是救出师父也?”行者笑道:“不消我们救,只问这牌子要人。”八戒道:“哥啊,这牌子不是妖精,又不会说话,如何问他要人?”行者放在地下道:“你们看!”沙僧近前看时,上写着“尊父李天王之位”、“尊兄哪吒三太子位”。沙僧道:“此意何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