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故友重逢[第1页/共1页]
金城一起东行至京都,乃是初阳熟谙之路,故而未曾担搁缓慢而至。方一入城,便觉氛围大不不异。募兵榜前人头攒动,除却些精装男人,更有很多皆是儒衫翩翩的学子。
余氏亦觉可行,当下拣了相邻的数家大堆栈,将人分作几批安设此中。老弱妇孺多是怠倦不堪,用过饭食便已早早睡下。余氏等一干族老心有牵挂,未免烦躁难安,唤来小二便吃紧急问战况如何。
刚毅男儿声中异化娇柔女儿声,老迈沙哑之音中异化稚嫩清脆童音,其声虽是分歧其心皆是一同。这声声叫唤会聚成河道便是大江大河,这声声叫唤会聚成山脉便是三山五岳,直可感天动地。
“男儿热血,非是为家便是许国。今时乃是国度有难而故园遭劫,如何能冷眼旁观?我虽已四旬,然我儿恰是幼年,当自请长缨为国尽忠。”余氏虽是行事油滑,不失贩子本质,但于此等大义却多有豪举。
东望江山起烽火,马嘶旗卷剑如霜。
此诗虽嫌工致不敷,但是豪气直冲云霄,又何必拘束于此末节?初阳为之所感,回顾去看,却不免吃了一惊,本来倒是久未蒙面的钱章侯。
玉门关仍然耸峙不倒,只是来往商旅寥寥无几。沿酒泉张掖而下金城,亦不复昔日之繁华,旧时盘桓之地现在冷冷僻清,酒坊歌台皆是了无活力。唯有堆栈小二见来者甚多,堆起久已难见的笑容,上前热切号召。
独占余氏族长不吵不闹,安立很久方才双膝跪地重重三叩首,而后俯身捧起一把沙土扬落风中,大声叫道:“列祖列宗尽可瞑目,不肖子孙本日归家了。”其他人等随之亦齐声叫唤道:“列祖列宗尽可瞑目,不肖子孙本日归家了。列祖列宗尽可安眠,不肖子孙本日回籍了。”
疏勒,安西四镇之一,乃有神州外抚突厥、匈奴部族,内安边塞防卫之用,兼具保护丝绸古道之责。龟兹、焉耆、于阗、疏勒四镇中疏勒确是神州边境至西之地,名副实在的边疆首镇。
“听闻神州战乱又起,不知乃是何方肇事?登州、沧州之地可有烽火连累?”扳话好久,余氏终是问及正题。
鲁阳喟然长叹道:“余兄所言,倒叫我多有惭愧。如果粮草不敷,尽可开口。”
“如果余兄欲要归乡,依我之见,不如临时居住渝城、蓉城,待战事安定再做事理。”鲁阳又顿了顿,又这般说了一句。
初阳见世人皆是面有倦容,强自支撑,不免出声道:“京都近在面前,不现在夜就此安息,刺探一二再赶路不迟。”
“粮草倒还充沛,只是路途不明,还要将军指导一二。”余氏谢了鲁阳美意,略作休整便要上路。鲁阳也不再留客,指导往龟兹、焉耆、哈密直至玉门一线门路。这一起,多有绿洲村庄倒也不算难行;虽是东部战乱纷繁,四镇将士死守不退,倒也非常安宁,夜间憩息亦觉分外放心。
初阳耳中只听得有人歌道:
“余兄欲要参军?”鲁阳讶然相问道。
作者有话要说:知识青年参军歌,写得非常不错。中国男儿写得更是不错。此中小诗乃是我扯谈而成,莫要叫真。
鲁阳面有风霜之色,话语亦多直率之词,大笑道:“你等千余人齐声高喊,声动四方,倒叫人别生思乡之情。我如果不吃紧前来驱逐,只怕是征人一夜尽望乡,而我部下再无死守之兵士。”
男儿应是重危行,岂让儒冠误此生?
弱冠系虏请长缨,绝域轻骑催战云!
其词如金玉相击,铿锵有力;和以战鼓,更添悲壮。很多人闻声而动,抢先报名,可见男儿血气岂会因诗词文赋所消磨?
余氏也长笑道:“千难万险,方得安然返来,一时忘情失态,还请将军多多包涵。”鲁阳人如其名,生性鲁直豪放;余氏惯于商旅之事,措告别事无不当帖。二人谈谈说说倒也极其和谐,初阳不肯出头,便还是与妇孺同业。
风寒血浸犹长笑,守土开疆震四方。
怎叹忠魂埋异地?何惜百死报故乡?
弃我当年笔,著我战时衿,
不知何时,稀有十骑飞奔而来,目睹这千余众皆是涕泪交零、嚎啕失声,始而利诱,然终是动容。为首之将领昂然向前道:“疏勒镇守使鲁阳驱逐诸位重归神州。路途迢迢,风尘仆仆,我虽无美酒相请,但愿以净水为贺。”
又听得募兵校官亦漫声和道:
只是行至焉耆,方知西海原属此处;绕行哈密,眺望火焰山却不知火龙安在;初阳心中不免有些感慨。
初阳一众由康居叩关脱困而出,甫一出神州便瞥见这宏伟城堡,其态不尽不异,或是喜极而泣,或是悲哀难当,或是难于置信,或是手舞足蹈,皆是情怀荡漾而至。汪姓先人更是亲手取出先祖编撰之书,一一焚化,以告慰其在天之灵。
茫茫瀚海无人渡,寂寂边城有我狂。
“公然如此。”余氏低低感喟了一声,转而拱手谢道,“将军玉言,我自当铭记于心,本要叨扰,此时倒是心忧如焚,不得不去。”
鲁阳闻言面色凝重,略略游移方才答道:“苇原遁辞使节无端失却行迹,崛起发难,先侵犯济罗之地,随后借济罗为据点连夺辽州、锦州、连州数地。神州承平好久,将士再无进取之心,因此措不及防,节节败退,一月前邸报称登州、莱州俱已落入贼寇之手。到现在只怕沧州亦不能幸免。”
参军净胡尘,慨然不顾身。
余氏鼓励站起,躬身见礼道:“宁得乡中一盏水,不需他乡千杯醉。我等远归之人何劳镇守使大人亲来驱逐。”
小二虽是伶牙俐齿,却只知神州虽是一时挫败,然得益于国力薄弱、兵多将广,临时已将颓势挽回,约莫在德州、沧州一带交兵。若再要细问,如小二这等人物也一无所知,初阳等人亦无可何如,只得作罢,心中却更多几分忧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