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笔文学网 - 玄幻奇幻 - 戏装山河 - 第99章

第99章[第1页/共3页]

皇宫每间殿宇的保卫和宫人,并赶来上朝的大臣,无不朝西方蚁伏膜拜,往上看去,只见西方天宇闪现漫天红霞,天兵天将在云间布阵,手持兵器将皇城重重包裹,人数之多没法统计,乌压压的竟一眼看不到头。

顷刻殿内又出异象,只见面前图景如水波般狠恶闲逛,氛围一层层出现波纹,鬼怪呻|吟抽泣,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旋涡吸进深渊,不出半晌竟尽数被清理洁净,遮眼的浓雾逐步散开,大殿规复安静。

若费经心力,只换来一句恩断义绝,便毁了这鼎祚,看他的报应,又有何不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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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仙儿思忖了一会儿,应道:“临时一试。”

龙渊开释了被赶到北郊的叛军,不但没有惩罚,还拿出国库银子安抚,让他们回家去,种地的种地,做买卖的做买卖;承天殿的宫人也没有开罪,此事传出,百姓皆赞天子仁厚。

老仙儿把话带到了,就要起家告别,刚走到门口,龙渊俄然赶上来,扯住他道:“另有一事。”

龙渊点头称是,众仙不便在人间久留,相谈半晌便驾云拜别,等身边只剩了那老仙儿,龙渊一把扯住他的胡子往殿内走,斥骂道:“你这老东西,折腾了我这么久,就等着这一天吧。”

心机必然,不由嘲笑道:“汝等蠢物!仙家所谓无情,并非真正不懂尘寰之情,而是感悟万物无常与窜改之理,人会死,树会枯,朝代有兴亡,皇权会更替,是以才超脱循环以外,不被世俗执念所困。人间有万般磨难,众生挣扎如泥中之莲,若连仙道神佛都无情无义,不加以悲悯抚恤,我等与魔又有何异?”

祥云在殿宇屋脊的正中停下,并不靠近,诸位故交与龙渊相视而笑,相互施礼问候,一时祥云漫天,佛光大盛,很有将天庭搬至人间之态。

而后统统还是,龙渊还是做他的天子,只是政事更顺手了,当日仙家显灵的事被爱嚼舌头的宫人传的沸沸扬扬,世人皆道当朝天子有神仙点化,更有天兵护佑,对其愈发恭敬。

龙渊起家推开窗扇,清风劈面而来,树间鸟声啁啾,本来已是拂晓时分。

女魅两手扼住龙渊喉咙,厉声道:“你有凡人之情,早已不配为仙,若此时不与我等联袂,今后被永镇昆仑山底,便再无翻身之机!”

龙渊起家活解缆体,边踱步边思考那幻景与昨晚心智失控之间的关联,想着想着,俄然记起穆篱与许之凡辩论,皱起眉头,朝殿外大声喊道:“来人!”

竟然在榻上坐了一夜,那刚才的风声雨声和妖魅鬼影,都是幻象?

那老仙儿一身宽袖道袍,头戴混元巾,正带着几名道徒从天涯缓缓而来,身边一名手持净瓶,面庞慈悲的白衣妇人与他同往,恰是南海观音,一干大小仙家在前面跟从。

龙渊被他顶的噎住,却一句回嘴之言都说不出来,想起本身与公子寒走到现在的境地,不由心中凄惶,过不了多久他便要重回天庭,那小公子却光阴无多,今后怕是缘尽了。

话音刚落,龙渊蓦地抬手挡住眼睛,只见青铜殿门的裂缝抖擞出一道道细如刺芒的金光,穿透飘荡着灰尘的氛围,照亮整间殿宇,耳畔清清楚楚地传来了说话声,不知发源于何方,势如洪钟,语气寂静厉穆:“用时两百七十三年,终究度过心劫,我等恭贺帝君重回仙班。”

龙渊挂着满脸水珠转头对他瞋目而视,棠溪一下子闭了嘴,他想,即便傻了,天子还是天子,狠起来还是会杀人的。

女魅裙裾飘摆,眼中更有暴虐之色,十根指甲俄然边长,本来美艳的脸化为骷髅,殿中怨气大盛,方才逃脱的厉鬼见此景象,纷繁赶返来助阵,一时鬼影森森,竟有冲天之势。

三年后的一个夏季,浮生山传来公子寒病重的动静,龙渊日夜兼程赶赴山中小院,达到时公子寒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,龙渊想进屋看他,棠溪和桃妖儿一同拦在门口,说公子叮咛了谁都不见,龙渊急得一人甩了一个巴掌,冲到病榻旁,公子寒鬓发皆白,脸颊闪现死者的灰气,瘦的只剩一副骨架,一双眼睛满怀不甘与仇恨的盯着屋顶,仿佛在指责龙渊不遵循他的遗言。

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吵嚷,不竭出现的厉鬼身着破败衣衫,挤满了殿内的角角落落,伸出腐臭的指爪要来拉龙渊的衣角。与此同时,殿别传来侍女寺人们的惊声尖叫,本来天空不知何时俄然乌云高文,一声破天般的轰隆,仿佛天空被击漏了洞穴,暴风卷着浓厚的土腥气哗哗的往下倾泻。

六合不仁,仙家不仁,若万物总归于灭亡,即便戮尽百姓,有何不成?

龙渊本在猖獗中挣扎,闻声公子寒的名字,俄然获得一丝腐败,待看清他在幻景中的模样,不由朗声大笑,道:“手腕这般精致,也想蒙混于我!”

龙渊只感觉气味渐弱,分开浮生山后本就一向仇恨交集,心磨难抑招来恶鬼,几乎走上歧途,此时听女魅所言,耳畔如惊雷炸响,前尘各种如云烟般闪现,刹时醍醐灌顶,困顿百年之久的迷惑豁然开畅。

龙渊用手指扒开覆面的披发,一把抽出宝剑,指着面前那女魅,道:“凡世有千种痛苦,我所接受的不过万分之一,但若如我者成千上万,人间痴情者成千上万,岂不又是敬爱至极?若连磨难都率真敬爱,有何来由被一干自大的仙家视为草芥?我又有何来由判人之存亡?”

殿中蜡烛都燃尽了,烛台班驳着银蜡,三脚瑞兽香炉早已经凉透,昂首看时,窗纸也映出了泛白的曦光。

龙渊甚么也不问,甚么也不解释,只是紧紧攥着他枯瘦的手,一遍遍在他耳边反复:“你等我,你等着我。”

“自古帝星敞亮,皆有改朝换代之兵祸降世。”女魅的声音勾引般在耳边响起,凉而腐臭的鼻息拂着龙渊的脸颊:“昔日黄帝,本日蚩尤,胜负只在一念之间,帝君定夺吧!”

承天殿的长条窗格蒙着绢纱,映出摇摆的竹影,鬼怪在树间穿行,以头撞窗试图破窗而入,那殿内女魅对劲非常,袅袅娜娜卧在龙渊身侧,枕着他的膝头,手指抚摩他的手背,仰起脸道:“帝君若下定决计,不但公子寒的灵魂今前任你差遣,即便三界鬼妖人神,只要帝君喜好,一概能够支出帐下……”

公子寒的棺椁被以最高仪制葬于陵山,每天都有百姓来山下遥遥祭拜。

这便是天谴么?

笑完只感觉恍若五脏六腑都蓦地归位,神智分外清楚,一股浩然正气从足底升起,渐成灌顶之势,龙渊两道剑眉拧成疙瘩,左手在胸口结印,右手以掌为刃,腾空在面前重重一劈,颤声痛斥道:“何方鬼怪,竟敢冲犯仙家,企图引我堕入魔境!还不速速退散!”

那女魅失势,方才勾惹民气的力量也不复存在,龙渊的心智逐步果断,面色规复昔日冷峻峻厉,猛的持剑一跃而起,朝那女魅腾空刺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