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二章[第1页/共3页]
赢烈见她这个模样,内心好笑,说道:“谁同你说阿谁了,不过才一遭儿,你倒杯弓蛇影起来!想来你年事尚小,身子骨还嫩,受不得这等折腾。”一旁侍立的几个宫女,闻声如许的话,一个个都红了脸,想笑又不敢笑。萧清婉见他说话这般不防人,羞急道:“皇上是更加没端庄了,旁的姐妹那边,如何不见皇上这般闹来?也就是臣妾这宫里,由着皇上撮弄。莫不是先皇后在时,皇上也曾同她这般打趣来的?”赢烈莞尔道:“不过同你谈笑,你倒急了。国事庞大,朕日夜忧心不已,也就是来了你这儿,方能散散心,解解闷儿。若惹你恼起来,倒没意义的。”顿了顿,又如有所思道:“先皇后,乃是这世上最知礼法之人,朕与她常连着三五日一句内心话也说不上,怎会同她这般谈笑。”萧清婉见天子神采转黯,内心也揣测道:他虽贵为九五之尊,却也不能随心而至,便是这六宫嫔妃,也是分歧情意的居多。想至此处,她心中微动,便握了赢烈的手,软语道:“臣妾一早说过,这坤宁宫便是皇上的家,皇上若赶上了甚么烦苦衷儿,或内心不利落,自管过来,臣妾与皇上排解。”赢烈捏了捏她的手,没言语。
坤宁宫后花圃子里刑讯宫人,外头一丝声儿也听不见。这般挨到了午后,午膳才过,李明贵便带着两个小寺人,拖着一名宫女出去求见。萧清婉叫送到里间来,那两个内监走进屋内,才一放手,那宫女便瘫在了地上,面色惨白,身上倒是一处红也没有的。萧清婉却识得这宫女,常日里是在明间外听候传唤的,名叫秀锦。她先不发问,只瞧着李明贵。李明贵道:“娘娘放心,是剥了衣裳在柴房里抽的,外头瞧不见。轮到这婢子,才抽了几下,她挨不过,又传闻要送到掖庭局,她怕了,肯说了。”萧清婉便点头,叮咛道:“旁的宫人便叫他们都散了罢,不消申明甚么事,只透个影儿,说有人手脚不净,盗窃了本宫的金饰。”说着,顿了顿又道:“也不要叫他们平白的吃惊挨罚,每人赏一钱银子买酒压惊。那挨了打的,再多赏一钱。”李明贵便点头应诺退下了。
明月便泣道:“娘娘还要明察,娘娘常日里的衣裳鞋袜,奴婢都好好的收在柜里、橱里的。就是酒宴前一日,奴婢还开柜子盘点了一次,并未曾少见了甚么。”萧清婉便不语,手里使着铜火箸儿拨拉动手炉内灰,内心细细思忖了一阵,才道:“罢了,该不是你们几个的错误,都起来罢。”这四个宫女起家,尚自惴惴不安。穆秋兰便试着问道:“莫不是娘娘有了主张?”萧清婉笑了笑,道:“本宫记起来了,前日,就是吃酒宴头一天,本宫早晨还穿了一次。就是昨儿一夙起来,还瞧见明月收了那鞋出来,才拿了雀头鞋出来。昨儿一整日,她们四个都跟着本宫在外头,并未曾返来,到了今儿这鞋就少了一只,该不是她们四个的作为。再者,常日里就她们四个在这屋里转,随问少了甚么,也准是推在她们身上,所谓监守者不得典其责。该不是她们四个。”说毕,便将一张俏脸拉了下来,叮咛道:“去叫李公公,把这能进屋来听差的宫女寺人全押到背面园子里跪着,拿荆条一个个的抽下去,他们一日不说就一日不给他们食水,两日不说就跪两日,再不招认的,本宫就叫掖庭令过来把他们全领了去!”穆秋兰看皇后两腮带晕,柳眉倒竖,便知皇后是动了真怒,不敢多言,忙去传令。才迈出门槛,萧清婉又使了明月喊了她返来,道:“先不要说是甚么事,等他们谁想说了,直带出去便是。再有打的时候,用麻核堵了嘴,不准他们哭叫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在阿谁年代……一方手帕一只鞋都能定了人的通奸罪……
萧清婉便向秀锦笑道:“本宫还道是多硬的骨头,如何也肯说了!你有那胆量偷东西,就该晓得会有本日!东西在那边,你偷它做甚么?”秀锦只是连连叩首,告求“皇后娘娘饶命”。穆秋兰在旁道:“还不快说,别瘟着惹娘娘活力!”秀锦支吾了半日,方才透露真相,本来是昨日芳华郡主落水被送入坤宁宫,一时宫里涌入很多宫人,她便趁着人多手杂,将那鞋偷了去。萧清婉又问她为何偷鞋,她却只顾吞吞吐吐。萧清婉便道:“这坤宁宫里听用的宫人,百般份例原就比别的宫室更高些,本宫常日里待你们也不算薄,你该不缺这几个钱使,却为何盗窃这不值钱的物件儿?你不肯说也罢了,本宫这就叫掖庭令来,砍了这不洁净的爪子!”秀锦吓得面色如土,才道:“是二殿下与了奴婢很多银钱,叫奴婢给他拿的。他拿去做甚么使,奴婢也不晓得。”
这二人无话可说,只得一一禀明。萧清婉便笑道:“你们各管着哪一头?东西不见了,就混拌起嘴来?无过只是在这屋里,渐渐寻就是了,都吵得是些甚么。大朝晨,就不叫人清净!”几句话斥得二人闭了嘴,又去寻摸,却那里得见那鞋的影子?一来二去,连萧清婉也恼了,叫穆秋兰将那四个宫女都采了出来,在明间里跪了,她自家坐在炕沿上,脸上嘲笑道:“豪情这屋子里是出了鬼了,东西平白无端就飞了。本日本宫鞋丢了,你们不晓得;明日本宫头上的簪环不见了,你们也不晓得;到了后个儿,连本宫的金册叫人寻摸了去,你们也都推不晓得罢!”
萧清婉叫文燕给他放了凳子。张鹭生略推了推,就告罪坐了,说道:“皇上说,娘娘连日繁忙,这又是夏季里用不着的东西,不急着画。甚么时候得了余暇,歇好了,再画不迟。”明月捧了呈扇子的朱红盒子上来,萧清婉就着她的手看了一回,见公然是四把极好的扇子,檀香木镂雕了花草图案的扇骨,扇面是一色乌黑的熟宣纸,扇沿儿上是描了金的,就笑道:“倒怕本宫画工不精,白糟蹋了这好物件儿。”就命明月收了下去。又问张鹭生道:“令侄儿还好?没要回那丫头倒可惜了的。”张鹭生回道:“劳娘娘挂念,孩子还好。小孩儿家,一时钻了牛角尖,现在想开了,就没事了。倒是娘娘为主子的事儿劳累,主子就恩重不言谢了。”本来,虽是张家未曾要回丫头,却也算报了一箭之仇,又同贵妃结了仇怨,两下相较,还是皇后这边更好些。
萧清婉不听这话则已,一听此言,顿时惊出一背的盗汗。这此中的原因,旁人不知,她本身是再清楚不过的。倘或有朝一日东窗事发,她与赢绵只怕皆要死无葬身之地了!
待屋里清净下来,穆秋兰急向萧清婉道:“娘娘,这二殿下……”萧清婉暗咬银牙道:“他怎会如此胡涂,如许无用的事……”穆秋兰道:“娘娘还是快想对策,阿谁秀锦,不成绩不要留了。二皇子那边,寻个机遇,还是将东西讨返来的好。”萧清婉缓缓点头,沉声道:“不成,正法个宫女虽不算甚么,但人若问起来,又是事端。再者,盗窃物事,平常小物件儿,罪不至死。大宗的,说出去,就她一人,人也不信。至于赢绵那边……本宫素知他那性子,想要返来,只怕难了。”穆秋兰道:“那娘娘欲待如何?”萧清婉思忖了半日,方才道:“旁的也罢了,那只鞋是皇上眼里见过的……”说着,略停了停,便道:“明儿就把那宫女送到浣衣局去,她在那边见不着人,倒无妨事。再替本宫寻一方同那只鞋一样色彩的缎子出来。”穆秋兰听着,内心已是了然,虽觉不甚稳妥,但又想不出旁的主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