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五章[第2页/共2页]
穆秋兰笑道:“昨儿奴婢听承乾宫里的宫女翠娥说,泠美人下了龙舟,脸都气歪了,回到宫里砸东西,吵架宫人,闹了好一贯才停歇。鄙谚言,恃宠而骄。她还没得上几分宠嬖呢,就如许的骄狂,叫人有哪个眼睛看得上!”世人谈笑了一回,萧清婉便向穆秋兰道:“皇上既然发了话,你待会儿往内侍省走一遭,叫夏长盛补了人到她宫里去。另有,前番我们这儿打发了两小我出去,出了缺。叮咛夏长盛,把阿谁在针工局的杏儿叫上来补缺。另一个,让他给补个稳妥的人过来。”穆秋兰一一应了,萧清婉扯了扯袖口,又道:“恐怕今儿御前有东西过来,让李公公带几个手脚矫捷的小寺人在门上迎一迎。厨房有新做的翠玉豆糕和葱油薄脆,端上一碟给三皇子送去,本宫记得他爱吃这儿的点心。”穆秋兰记了,见皇后再无叮咛,便走去安插,各自无话。
萧清婉看了,不觉一点红从耳边起,羞臊满面,又怕为旁人瞧出,赶紧拿绢子包了,还是放到盒子里,递与青莺道:“拿到里头去,给放到本宫枕头边上。”青莺接了,也去了。文燕却从一旁炕几上放着的红绒面儿盒子里捧出一把折扇,皱眉道:“娘娘瞧瞧这个。”萧清婉接过那扇子,细细打量了一番,倒是一把檀香木折扇,扇面是上好的熟宣纸,画着几朵荷叶荷花,笔法拙幼。翻转过来,那面上又写着几行蝇头小楷:
赢烈与萧清婉因昨日夜里睡得晚了,这日直到天大亮才各自醒来。萧清婉先自起家,清算安妥,走到床畔,向赢烈笑道:“皇上还不起来么?时候不早了呢。”赢烈身着寝衣,坐起家子,拉着她在床畔坐了,脸儿偎着脸儿,腮贴着腮的道:“朕昨儿早晨就在想,到年下了,你又是头一回在宫里过年。内心可想要些甚么?说出来,朕都与你。”萧清婉含笑低头道:“臣妾得蒙天恩,忝居中宫一名,又见幸于皇上,日日奉养君侧。现在臣妾甚么都不缺,再要不满足,只怕就要遭天谴了呢。要真若提及来呢,臣妾只愿同皇上恩爱百年,别的就都不求了。”赢烈莞尔道:“话虽如此,朕还是想送你些甚么。西域进贡了一架雕花嵌宝落地铜镜,模样虽平常,可贵广大。朕待会儿差人给你送来。”萧清婉便问道:“臣妾要这么大的镜子做甚么?还愁没处所摆呢。”赢烈笑道:“不是叫你放在宫里的。你拿去,摆到沐房里。”说着,便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。萧清婉便侧了脸,杏眼微挑,似笑非笑的睨着他道:“皇上做了一次汉成帝还嫌不敷,还想学赵匡胤么*?臣妾可不敢担祸水的名儿。”赢烈听她如许说来,便笑眯了眼,问道:“你竟晓得如许的故事?”萧清婉一时说漏了嘴,也难收回,只好顺着道:“臣妾在家时,曾偶然于外书房里瞧见了几本别史杂传并百般的脚本。当时候还小,年幼无知,不懂甚么,只觉着新奇,就同姐姐两个偷偷弄了出来,带到里头去看。掉队不知被甚人告与了父亲,父亲大发雷霆,叫管束妈妈将臣妾与姐姐好一顿责打,又将那些野书都网罗出去烧了,才罢了。”赢烈笑道:“你父亲治家甚严,很有颜氏遗风,才教养出如许两个好女儿,本日倒尽着朕受用。”说着,又道:“夙来只看宸妃端庄沉稳,未曾想她也有调皮的时候。”
就是昨日夜里,赢烈戏语的那两句,竟给雕在了这羊脂玉上头。
肌如嫩玉生香 肤若凝脂含芳。
萧清婉听了如许的事,心中既是惊奇,又觉奇特,又有些不悦,一时也不知如何才好,过了好半日,忽的又问道:“依张公公看,本宫与那位樊蜜斯,非常相像么?”张鹭生回道:“娘娘的面貌与樊蜜斯,确有五六分类似,可这脾气,倒是天差地别。”说着,他又笑道:“主子也曾大胆问过皇上,皇上也是这么个意义。虽说娘娘与樊蜜斯模样肖似,又有前头那一番故事,但真要说娘娘就是樊蜜斯,那却也不能够。”萧清婉听了这话,内心才略镇静了些。张鹭生见已是交班的时候,忙自起家告去。萧清婉便着人送了他出去。
余下的几样,乃是一方珊瑚树,一样羊脂玉的摆件儿。那珊瑚树,大抵有五尺高,栽在一座青瓷花盘里,下头填了很多石头,光彩素净,殷红似血,光彩夺目,日头一照,熠熠生辉。萧清婉瞧着,极是喜好,就令人摆在正堂上,迟早赏玩。那羊脂玉摆件儿,却只要手掌大小,白净细致,温润莹透,如凝脂普通。萧清婉握在手里,爱不释手,只是来回摩挲,忽觉根柢上略有凹凸陈迹,便翻转过来。定睛瞧去,倒是一溜小字:
萧清婉见他停了,便问道:“厥后又如何了呢?这位樊蜜斯现在安在?”张鹭生道:“当时朝中争储夺嫡非常狠恶,时做皇宗子的荣亲王不知从那边探听到此事,在先帝跟前告密太子违律私纳罪臣之女。先帝龙颜大怒,降罪于太子,又着人去搜宅,缉捕樊蜜斯。这位樊蜜斯听闻此事竟也不慌,当着御使的面,宣称是皇宗子暗中教唆她来勾引谗谄太子,说毕就自袖子里取出一把剪子来,捅了本身的喉咙。那御前发来的人,见了这类情状,便只顾着去搜索拿证。太子搂着樊蜜斯的尸身,痛哭不止,又咬破了本身的食指,在她眉心上点了一点,言说如有来世,以此为记。那起人没拿到甚么确切的证据,又看樊蜜斯已死,就回宫复旨去了。皇宗子没占到甚么便宜,还为先帝见疑,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。太子却闷闷不乐了很多年,直至即位为帝,才略好了些。那把扇子,便是他二人好时,樊蜜斯赠与太子的信物。”
少顷,张鹭生公然随穆秋兰踏雪前来,与皇后打千见礼过。萧清婉让宫人与他放了凳子,又叮咛文燕将那才炖下的银毫茶端了一盏与他,说道:“大寒天请公公过来,且先吃盏热茶,搪搪雪气。”张鹭生告罪坐了,双手接过茶盏,吃了一半。萧清婉才叫穆秋兰把那扇子拿来,给张鹭生看了,又笑道:“皇上才赐了此物与本宫。本宫内心迷惑,又不好去问皇上,还就教公公告与本宫明白。”张鹭生见着那把扇子,却先自怔了,好半晌方才叹道:“皇上竟连此物都与了娘娘,主子却另有甚么好瞒的!只是此事乃皇上心头忌讳,娘娘即便晓得了,也莫要在皇上跟前提起,更求娘娘不要带出主子来。”萧清婉忙笑道:“公公说那里话,本宫不过收了此物,心中不解。公公能说与本宫晓得,天然最好。如果公私有难堪之处,本宫也决不相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