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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3携行[第2页/共3页]

苏先生一噎。

这头郦玉堂拿六百里加急发了信,京中却使八百里复书。官家本身急,背面皇太后亦急,她那两个侄孙已有些儿不对于了。苏长贞那“出去找不返来”名头儿委实太响,两个都怕他走失了。官家于旨意上写“教郦玉堂亲身送先生来,毋要使先生走失”。

俗话说得好,“一人藏物,十人难寻”,放到苏长贞这里,倒是“一人走失,万人难觅”。藏东西还好猜,老是藏那犄角旮旯儿、夹缝埋没处多,这苏长贞,你晓得他是山上还是河里?是生还是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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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吴王猜测,不管是哪个做下,官家都没法严惩,不为旁,只为余下赵王生有残疾,两条腿儿不普通长。赵王常日畏缩,赖太子不时护持方得安生度日,朝臣颇觉他不似个皇子样儿。若将齐王、皇后严惩了,倒好叫哪一个来承这万里江山?只得胳膊折袖儿里,闷声认了。夜里将大被蒙头,好生哭一回他薄命太子。

郦玉堂接了旨意,又看了梁相手书,忙了,急今后衙寻申氏:“唤咱一道入京哩。”申氏大惊:“这又是为了甚?”郦玉堂道:“恐苏先生走失也。”申氏瞠目结舌,半晌道:“宗正少卿也好。我去办理行装。”只恨宗正少卿不是个来钱谋生,又算一回账,六哥、七哥、八哥婚事财物够了,年前又一笔银子到账,好填六姐、七姐洞穴儿。待到九哥婚事,就只好这一番上京,多携些绣品、胡椒、香料一类,转手发卖。她内心,总好江州再呆个一年半载,令库里再丰盈些,除开孩子婚事,自家手里好有些儿余钱。界时上京,不管走礼、度日,都松些儿。

入方丈内,方丈显是早已晓得,却与昔日无异,该诵经时便诵经,客来了,该奉茶时便奉茶。苏先生此番来,方丈极是和颜悦色,洪谦暗道,想是知这苏半仙儿要走了,终究离开苦海,欢畅罢?

玉姐道:“仿佛听传说,太子薨了?这是京里要苏先生归去了罢?”

吴王信末言道,若郦玉堂能寻着苏先生,实是大功一件。然苏先生君子君子,叫郦玉堂寻人时休要放肆扰民,免得苏长贞头脚入京,先不焦急走失,便要参上一本。

你道为甚?

郦玉堂问过父母安,使这信使去见申氏。这信使申氏是识得,乃是吴王府里得管事儿子,将信送来,申氏便打发他下去吃茶用饭。郦玉堂却拆了信来看,一看之下,渐由惊心转作放心。

如果旁人要出门儿,九哥自可留下与玉姐说两句话儿,然出门是驰名“找不返来”苏先生,九哥便须回家与郦玉堂说一声儿。再亲返来,总要看好了苏先生,免得此时候走失。洪谦笑道:“既是他要行,确是要谨慎。”放九哥回家。

因气候好,申氏也携着六姐、七姐,一道往慈渡寺里去,九哥兄弟几个护持着,与洪家约好,同日而去。城门口儿聚齐,两处并作一处,都往慈渡寺里去。山脚下各下了车轿,申氏一眼看去,见玉姐已换了月白袄儿、宝蓝缎裙子,头上也不戴素净绢花,心下大为合意。

苏先生看他一眼道:“也好。叫上玉姐,老是你们结缘处所。”

玉姐挨着秀英坐了,伸手抚上秀英眉间竖纹,抚平了,方道:“能人也是人。梁相也不是京师人、先生也不是京师人,便是本朝太祖、太宗,莫非又是京师长大了?皆是各地英杰,因有了能为,这才往京中去。都城地界儿,不过是集举国之精华罢了。”

苏先生见他不羞不臊,一派安闲,忽觉堵得慌,他素喜这宠辱不惊君子,然九哥是他门生丈夫,听着这结缘处所又不惊不喜,却叫苏先生肚里好一番不。九哥见他不说话,便向他告别,要寻玉姐去,苏先生摆布打量他好一阵儿,方道:“去罢。”

苏先生:“=囗=!”呆完复问:“你如何要去京里?”

洪谦道:“京里那些事儿,你当它是事时,便觉畏敬,看破了,便也没甚好怕了。人还是那些人,顶多坏些、滑些、吝啬些,那等人,那边又没有呢?”又问,“清算得如何了?”

这头秀英素姐等因比年家事颇顺,便显虔诚,传闻方丈要赴京,便请方丈随行,一应开消她们供奉,又命趁未开船,赶回城内买口未曾用锅来,好与方丈烧素菜吃。方丈一笑,也不推让:“如此,便有劳。”

方丈道:“打卦去得,念佛天然也去得。”

洪谦道:“苏先生不定随不随我们走,与他备份儿礼品罢。”

当年之梁相与苏先生乃是故交,向苏先生家人通报了好动静,又写了个便条,请官家过目后,夹着一道传下:“着郦玉堂使船送苏正到京,以防走失。”梁相心想,走路,腿儿长你身上,坐船,你可不会水,我看你怎生乱跑!

郦玉堂登门,拿了邸报急信,一五一十说与苏先生:“眼下京中情势告急,还请先生赐一纸字,晚生好发往京中,堪验了身份,护送先生回京。”

偏生连着几日,江州又阴起天来,初时是细雨,次异化着小雪花儿,后竟分不清是雨是雪。因雨雪,路上湿滑,因太子之薨,各家顾不得正月尾热烈,将那灯笼收起,戏酒停息。一城冷僻。

官家驰念苏先生,无日或忘,却架不住皇太后日日说他不好,官家一耳朵进、一耳朵出,却也怕陈氏对苏长贞倒霉。俗话说得好,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,苏先生阿谁性儿,又好迷个路儿,再叫他京中仕进儿,哪日气急了,皇太后叫人罩他个麻袋往暗巷子里一拖一揍,家人还道他走丢了。只得趁皇太后活力又不算太气空档儿,将他远远打发了,也好保他一命。

秀英笑道:“这却又是巧了!我们正说行前要去那边哩,总与先生一道去罢。九哥可去?”九哥看一眼玉姐,道:“天然是去。”

官家一想,恰是,这位堂兄固然算不得“能吏”却也中平,这时候,朝廷盼安稳,也须这等不疾不徐人,好不好用另说,能充场面倒是实。便有了令郦玉堂亲送先生入京旨意,另一道旨意倒是单发与郦玉堂,叫他调往京中,来任个宗正少卿。孙尚书志对劲满,回家使老妻安抚孙女儿,年内便可出嫁。

气得洪谦将家下人等调集了来,道:“都不准带他出门,听那恶妻骂街。”学会了来气我了!

郦玉堂见方丈年纪虽长,倒是边幅清癯、举止娴雅,不免又动了动机儿,道:“既如此,不如与我等一处。”他将话说出,苏先生只将一双眼睛看那方丈,方丈含笑而兴。

“我奉先生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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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先生点点头:“也好叫有始有终,归去便不好这般了。见一见面儿,断一断念想罢了。”九哥沉默,苏先生再回京,便不好如昔日那般,看甚成心机便去研讨了,须得严明,为太子做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