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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姐一愣,旋笑道:“我晓得,人间事,可老是知易行难。”不悟掀掀眼皮,看一看玉姐,道:“哀而毋伤。”玉姐道:“我免得。”
不悟道:“终有些儿违和。”平静竟然说一声:“无量寿佛,”待不悟看来时,浅笑道,“菩萨本非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那边惹灰尘。”他一道人,竟然念起六祖偈语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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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这些个事上头,苏先生心眼儿便不敷使,不悟拿言语将他绕来绕去,将他肝火绕熄,已忘了他来是要问谢虞为何不为国效力了。临别道:“太子妃胸怀宽广,并不难相处。书院里,你既先前来了,今后也要来,多讲几次课。”又嘀咕先时平白放过不悟,早晓得该叫他多往书院来。
僧道靠近之意,玉姐渐明,心下也是暗喜,有这二人,也是一助力。这两个是奔东宫来不假,她与这二人之联络却比九哥要深。想来两处也知此理,九哥得益之事,她亦可得益,九哥得不着益事,她能得着。便如她怀这一胎,两人一唱一和,做出个弄兆来,口耳相传,连九哥这晓得秘闻人都要信了。占便宜,还是她们母子。
当初九哥言一句“汉家自有轨制”,他便品出这一名好来。人皆“爱之置诸膝,恨之摒诸渊”,九哥固不知如何,于大事上却能明白不走极度。凭借于如许一小我,纵有不周之处,他也不会对道门下毒手赶扑灭。
玉姐估摸着他返来时候儿,早叫备下饭来,等他一道用饭。玉姐有身子人,不耐久坐、不耐久站、不耐饥渴,一日倒要食上五餐,用餐时也是零嘴儿不竭,等他时候儿且要往嘴里塞两只肉饼,是以等得并不饿。
笑声渐歇,玉姐便奇道:“国度怎会这般缺钱?自小到大,我总觉这钱也不算难赚。”
平静将手中拂尘一摆,道:“北乡侯便是御史出身,女生肖父,也没甚不好。”
却说这不悟与平静两个,暗里也常会晤。或往寺里,或往冠内,烹瓯茶儿,摆桌素果,抑或树下布一枰棋,来往讲些个事。
作者有话要说:介个,御姐爱好确切不宅院内里。
玉姐却将脸一沉,佯怒道:“你与我请罪,是以我为陋劣妇人,只知面前繁华繁华,不晓事理么?”九哥伸手将她鼓起双颊一戳,道:“我是知娘子深明大义,特来领训来。”说到此处,两个都绷不住,笑作一团儿。
是以两个一见有机遇,便不遗余力要搀扶九哥。巧了两人与九哥佳耦皆有渊源,不悟原江州,玉姐家累年往慈渡寺上香、做法事不提,他与平静两个皆与苏正有些友情,与东宫中之谊实是再天然不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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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哥憨笑不语。
宰相称也很有些难堪,无他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耳――国库里银钱未几了。
眼看玉姐用完饭,两个一处说话时,九哥往玉姐面前,单膝一跪:“大姐,有件事儿对不住了。”玉姐脸一沉:“甚事?”九哥见她面色不好,咬牙道:“户部里原存了一注钱,预备着皇孙出世好做个大庆典,我……因战事吃紧没了赋税,叫先挪了这一注钱来使。虽说是挪,儿子生时,却没钱还来……”
平静满不乎道:“人生世,只消活着,终免不了这些。你和尚能不料香火?不料信众?”
前头兵戈,背面也遭殃。国乏良将,敲敲打打好有大半年,除开一个陈熙,能攻能守,余者老将只好守个城,有些个连城也守不住。敲打磨炼出来后起之秀,且不能独领一军,目睹着青苗抽芽,但愿就面前,人却要叫饿死了,此情此景,九哥一张脸冷硬似铁。
又伸手与他揉膝盖,问他:“疼不疼?”九哥点头道:“一点也不疼。就是委曲儿子。”玉姐道:“有甚好委曲?闲事要紧。事有轻重缓急。他有福时,热烈少不了,没福时,你与他做了大场面,恐也难堪。叫百姓说,国度无钱御钱,却有钱华侈,好听么?”
苏先生闷闷不乐,不却晓得贰心中总有一股呆气,为人朴重,本日这般说,却并非坏心。另起个话头儿道:“君子不器,既做得官,便做理僧。且现在我为僧却比为官便宜哩。”苏先生道:“有甚好来?你也是个僧官儿。”不悟大笑:“可不是个僧官儿,僧官儿能入东宫,你能入否?”
苏先生再想不到贰心心念念很多年人,早与他打打闹闹很多年了,半道儿上截了不悟,大太阳下看着不悟泛光脑袋,竟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。不悟了然一笑,邀他往大相国寺去吃茶。苏先生迷迷瞪瞪,跟着不悟一道去了大相国寺,直到禅房内坐下,小沙弥上了茶来,他才想起来问一声儿:“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?”
梁宿见他沉默,知他是想起来了,也沉声道:“挤也要挤出一注钱来,不然,战事如有倒霉,只会耗赋税。”语中未之意,乃是天朝若输了,只好再出一笔“犒赏”与胡人。以胡人胃口,这笔“犒赏”断不会少。
不悟聪敏,听了也是发笑,他原避居江州,自以已是四大皆空,不料一闻佛门有难,也慷慨赴京。入了京来,又为此驰驱。及近宫廷,又心忧天下起来。竟是一步步,又入名利场,不由再宣一声佛号:“还是修行不敷啊!”
玉姐道:“正因不是我思来,故而就教。”不悟合什宣一声佛号:“阿弥陀佛。”玉姐将不悟亲书之解语收好,却问不悟内里闻。不悟道:“大莫过于兵事。”果见玉姐眼睛亮了起来,便将所知缓缓说出。留与不悟时候并不很多,话说完了,他也告别了。
玉姐于旁悲观其成
平静于东宫却又另有一番用处,他于医道颇精,时不时入东宫,与玉姐摸一回脉,又以看一回玉姐饮食,以保无虞。
官家遇这等难事,也常问宰相之意如何,待宰相称拟几个别例备选,他看一看,选一个。现在连这等事,都推与九哥去做。九哥与贰情意分歧,做法倒是普通――治大国如烹小鲜,九哥尚不谙练,实不敢轻动,唯恐祸国而殃民。
佛经是经,六经也是经,休管讲是甚经,外间只晓得这不悟是来讲经。不空大为意,因佛门这1、二年来处境渐好,先时之苛政渐消,香火也比前些年旺了很多。不悟讲是哪个经,他便也不管这很多了。朝臣以谢虞出身,便不以平常削发人看他,以其是同类出身,当不致为乱,于不悟入东宫之事,却也并不过议。
他却不知,叫他赞了好一回九哥,人前硬气、极有风采,往东宫门内一走,便一脸难堪。
这平静与不悟能做老友,也是脾气相仿:既无一教独大之野心,又有弘扬教义之期盼。且又有些儿自大,不肯与那等投机取巧、曲解教义如真一者相提并论。如是而言,这二人实称得上“得道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