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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天祥目睹奉书与杜浒相互间的神情大有缠绵眷恋之意,但他们明显自认师徒,莫非两人去处乖悖,竟做出逆伦之事来?这一节却大是难信,心想杜浒固然一定是君子君子,却也不致如此胡作非为。宋人最重礼法,师徒间尊卑伦常,看得与君臣、父子普通,千万逆乱不得。文天祥虽有所疑,但此事太大,一时未敢信赖,因而问奉书道:“奉儿,杜兄弟真的是你师父吗?”奉书道:“是啊!”
欧阳夫人说了此言,笑嘻嘻的望着奉书与赵孟清,心料杜浒定会成全美事。赵孟清心觉不当,却不敢说甚么。
这番话当真是语惊四座,骇人听闻。当时宋人拘泥礼法,那边闻声过这般肆无顾忌的背叛之伦?
欧阳夫人却尚未明白丈夫的企图,心想:“她早说过是杜兄弟的弟子,二人武功果是一起同派,那另有甚么假的?我跟她提小清的婚事,如何丈夫又问她们师承门派?嗯,她先入全真派,厥后改投别师,固然分歧武林端方,却也难化解。”
奉书不肯与他在世人之前胶葛不清,低沉着声音道:“让开!”
奉书听他真情透露,自是大为打动,但见旁人脸上都是又惊又诧、又是难堪、又是不觉得然的神采,晓得杜浒过分无知,不该在此处说这番话,当下牵着他手站起家来,柔声道:“叔叔,我们去罢!”杜浒道:“好!”两人并肩向厅外走去。此时大厅上固然群英集会,但在杜浒眼中,就只见到奉书一人。
杜浒笑吟吟的道:“是啊!我畴前教过她武功,但是她现下武功跟我普通强了。她内心欢乐我,我也很欢乐她。畴前……”说到这里,声音低了下去,、缓缓说道:“畴前……我只道她不欢乐我,不要我做她丈夫,我……我内心难受得很,只想死了倒好。但本日我才知她是真敬爱我,我……我……”厅上数百人寂静无声,聆听他透露苦衷。本来纵有满腔酷爱,怎能如此当众鼓吹?又怎能向欧阳夫人这不相干之人倾诉?但他于甚么礼法情面压根儿一窍不通,感觉这番言语须得跟人说了,当即说了出来。
杜浒向来意想不到人间竟有这等说过了话不算的刁滑背信之事,心中极是腻烦,牵着奉书的手,皱眉道:“奉儿,我们走罢,永不见这些人啦!”奉书跟着他跨出两步。
文天祥徐行上前,柔声道:“奉儿,你娘满是为你好,你可要明白。”奉书听到他和顺的言语,心中一动,也放低了声音道:“娘一向待我很好,我晓得的。”
欧阳夫人向文天祥笑道:“你开初担忧奉儿品德不正,又怕她武功不济,难及小清,现下总没话说了罢?她为中原豪杰立了这等大功,别说并无甚么不对,就算有何鲁莽,做错了事,那也是过不及功了。”文天祥点点头,笑道:“这一回是我走了眼,奉儿品德武功都好,我也是欢乐得紧呢。”
欧阳夫人听他承诺了女儿的婚事,心中大喜,向杜浒道:“杜兄弟,鄙人有个小侄子,边幅与武功都还过得去……”她性子直率,心中想甚么口里就说甚么。文天祥插嘴笑道:“啊哟,那有这般自跨自赞的劲儿,也不怕杜兄弟笑话。”
奉书那晚与杜浒在花丛中练□□,为脱欢二人撞见,奉书曾迫脱欢发誓,不得向第五人提及,那知他本日竟在大庭广众之间大肆诽谤,自是愤怒已极,喝道:“你立太重誓,不能向第五人说的,如何如此……如此……”脱欢哈哈一笑,大声道:“不错,我发誓不向第五人说,但是面前有第六人、第七人。百人千人,就不是第五人了。你们行得轻易之事,我天然说得。”
眼圈一红,几乎要流下泪来。文天祥道:“她好言好语的劝你,你千万别会错了意。”
这个端方,奉书并不像杜浒那般一无所知,但她就是不平气,为甚么只因为叔叔教过她武功,便不能做她丈夫?为甚么她与叔叔绝无轻易,却连爹娘也不肯信?想到此处,胸头肝火涌将上来。她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、过火刚烈之人,此时受了冤枉,更是甩出来甚么也不睬会了,大声说道:“我做了甚么事碍着你们了?我又害了谁啦?叔叔教过我武功,但是我偏要他做我丈夫。你们斩我一千刀、一万刀,我还是要他做丈夫。”
欧阳夫人哈哈一笑,接着说道:“鄙人意欲将小清许配给贤徒,此事须得请杜兄弟作主。乘着本日群贤毕集,喜上加喜,我们就请两位年高德劭的豪杰作媒,订了婚事如何?”当时婚配讲究父母之命、媒人之言,男女本人反而做不了主。
孙不二长剑明灭,喝道:“打伤了人想走么?”
欧阳夫人那知竟会一口回绝,倒不由得一怔,但随即想起,她定是年青面嫩,当下哈哈一笑,说道:“奉儿,你我不是外人,这是毕生大事,不须害臊。”奉书又是一揖到地,说道:“娘,你如有何差遗,女儿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婚姻之命,却实是不敢顺从。”欧阳夫人见她神采慎重,大是惊奇,望着丈夫,盼他说个明白。
俄然间衣袖带风,红烛幌动,座中跃出一人,身披道袍、手挺长剑,恰是全真羽士脱欢。他横剑拦在厅口,大声道:“文奉书,你欺师灭祖,已是不齿于人,本日再做这等禽兽之事,怎有脸孔立于六合之间?我但教有一口气在,断不容你。”
欧阳夫人急从席间跃出,拦在两边之间,劝道:“我们本身人休得相争。”向奉书道:“奉儿,两边都是你师尊。你劝大师回席,从缓辩白是非不迟。”
杜浒神采微变,还未答话,奉书已站起家来,向欧阳夫人与文天祥深深一揖,说道:“爹娘哺育的大恩、见爱之情,女儿粉身难报。但女儿家世寒微,品德差劲,千万配不上赵家公子。”
奉书道:“我就是不懂,到底我又犯了甚么错?”文天祥脸一沉,说道:“你是当真不明白,还是跟我们闹鬼?”奉书心中不忿,心道:“你们好好待我,我也好好回报,却又要我怎地?”咬紧了嘴唇却不答话。文天祥道:“好,你既要我直言,我也不跟你绕弯儿。杜浒既是你师父,那便是你长辈,便不能有男女私交。”
杜浒吃了一惊,伸手便格。欧阳夫人武功远胜于他,此时大怒之下,更是出尽尽力,一带一挥,将杜浒抛出丈余,接动手掌一探,抓住了奉书胸口“天突穴”,左掌高举,喝道:“小牲口,你胆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?”
欧阳夫人语气稍转和缓,说道:“奉儿,人孰无过,过而能改,善莫大焉,这是先圣先贤说的话。你对师尊不敬,此乃大过,你好好的想一下罢。”
文天祥又问:“你是磕过甚、行过拜师的大礼了?”奉书道:“是啊。”她口中答覆文天祥,目光却望着杜浒,满脸和顺高兴,深怜□□,别说文天祥聪慧绝伦,就算换作旁人,也已瞧出了二人之间绝非平常师徒罢了。
脱欢大声道:“大侄子,你过来,你倒说说,那天早晨我们在终南山上,亲眼目睹这两人赤身露体,干甚么来着?”胡小麻颤巍巍的站起家来,左手高举。世人见他小指与知名指削断了半截,虽不知此中含义,但见他浑身颤栗,神采奇特,猜想中间必定大有蹊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