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楱杌虎伥[第1页/共5页]
纤纤暗呼糟糕,紧紧抱住雪羽鹤脖颈,催促飞翔。雪羽鹤俄然一声悲呜,左翅洁白的长翎竟被一只怪鸟错身之际以锋锐巨翅斩断数尺。雪羽鹤一阵摇摆,顿时落空均衡。纤纤尖叫一声,快速从鹤背上滑落,双手紧紧地钩住鹤颈,双足悬空,顶风摇摆。
“啊!”纤纤失声觉悟。传闻被猛虎吞噬之人,他的神魂必将为虎役使,成为鬼奴虎伥,助虎为恶,替之寻食。除非此虎死亡,不然其灵魂永不能超脱,故交间有“为虎作伥”之说。想来这妖魔便是被这恶兽楱杌所吞杀的虎伥冤魂。
纤纤渐渐地展开双眼,透过丝囊空地朝外望去。见那妖魔在甬道洞口悠荡,探头朝外张望,仿佛如释重负。转头望了她一眼,倏然飘来,骨爪一张,纤纤地点的丝囊顿时飘然落地,主动翻裂开来。
纤纤不敢转头,含泪咬牙,奔入洞中深处,抬头四望!公然瞧见顶壁上有一处狭小的裂缝,四尺来宽,直通山顶,眩目标亮光晃得她张不开眼。
纤纤心道:“究竟是这男人化做了楱杌,还是楱杌化成了这男人?”她虽知大荒当中,会变幻兽身的人亦有很多,但今曰亲目睹这男人窜改,仍然非常骇然惊奇。又想:“这妖孽现在睡着,倘若现下能出得这丝囊,立即将他一刀杀了!”但周身经脉被严实封闭,真气活动不畅,连手也抬不起来,心下懊丧,见那妖魔畏缩胆怯,恨恨忖道:“也不知这妖怪使了甚么妖法,过很多久经脉才气畅达?”
黑衣少年蓝眼长眉,满脸刻毒凶悍的神采,负手而立,低头望着白衣男人,嘴唇翕动,不知说了些甚么。白衣男人微微一震,仿佛俄然惊醒,缓缓地爬起家来,冷冰冰隧道:“金龟子?公然来了?”惨白的脸上闪现出阴冷而又欢腾的神情,一闪即逝。
纤纤惊怒惊骇,这妖魔好生歼狡,竟乘着本身不备突施暗害。透过丝囊的交叉空地,瞥见那妖魔白爪不竭舞动,地上的二十余个女童又纷繁被缠缚人业已分裂的青丝囊中。碧光明灭,丝囊接二连三地高高飞起,吊在半空,悄悄摇摆。
“呜呜”风号,一道森冷白气从洞口蓬然飞舞,那妖魔在洞口旁侧随风扭捏,战战兢兢,满脸惧意。阴风鼓励,一个白衣男人摇摇摆晃地从甬道中走了出去。一股莫名的阴冷肃杀之气顿时如浓雾普通满盈于山洞中,纤纤不由打了个暗斗。
纤纤面前一黑,几乎昏迷。心中惊怒如狂,泪水滚滚而下。
猊飞泠见状大吼,乌黑鼻洞中蓦地冒出森冷白气,猛地朝楱杌疾风般冲去。
那妖魔眼白凄惨痛惨地望着她,口中赫赫作响,口涎从豁嘴与舌头上不住地滴落,肠子悠荡扭捏,无声无息地朝她飘移而来,腥臭阴风随之劈面卷舞。
纤纤惧意大消,格格笑道:“本来你是个怯懦鬼!”正对劲洋洋,忽听那妖魔收回一声霹雷怪吼,眼白崩爆,血舌飞探,蓦地增大数倍不足,狰狞可怖地闪电扑来!
正忐忑不安,闻声那声音越来越近,仿佛有巨鸟迳自飞入石洞甬道当中。巨翼扇动之声此起彼落,“仆仆”连响,一只庞大的血红色蝙蝠从甬道闪电飞入,绕壁回旋,倒悬在白衣男人头顶。
猊飞泠大骇,“赫赫”狂叫,连连点头,又连连叩首。
纤纤再也忍不住,哈腰呕吐起来。妖魔听到声响,仿佛俄然惊醒,蓦地翻动眼白,探爪抓起那薄扁的巨蟒蛇皮,轻飘飘地朝纤纤移来;喉中赫赫怪响,仿佛在同她说些甚么。
那群怪鸟来得甚快,转眼之间便冲到四周。错落夹攻,纷繁横撞、爬升,想要将纤纤抓获。
白衣男人剧痛攻心,掌中光芒顿时收敛,惊怒交集,大喝一声,银光一闪,左手急电般扼住鬼奴咽喉,将他猛地拉扯开来。猊飞泠眼口翻动,“赫赫”有声!咬得甚紧,虽被扯开!但那白衣男人的虎口竟被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,鲜血直流。
白衣男人颠末纤纤那丝囊时,俄然凝身,鼻翼微微耸动,灰白的眸子冷冷地瞥了纤纤一眼。纤纤大吃一惊,心跳刹时停止,血液也仿佛俄然凝固,大气不敢出,闭上眼睛,惊骇得不敢朝外张望。那妖魔也骇然惊怖,骨爪微颤。
此时那白衣男人已经变幻成庞大的人面恶虎,银毛黑纹,巨爪长尾,仰颈凶吼。蓦地扭头,灰睛凶芒怒射,朝纤纤望来。
纤纤哭了半晌,悲苦稍减,俄然想起那妖怪怎地还没扑上前来,当下昂首望去。只见那妖魔怯怯地望着她,极是狼狈。见她昂首望来,赶紧举起那软绵绵的蛇皮,咧嘴浅笑。眼白翻动,森牙毕现,血盆大口咧到耳际,长舌耷拉摆舞,这一笑比哭还要可怖。
黑衣少年点头不语。白衣男人又低声问了数句,黑衣少年只是点头或点头,不发一声。纤纤凝神聆听,只闻声“神女”、“祭奠”、“老祖”等词;此中异化很多切口,语意听不连贯,没法测度。心中大是猎奇,不知这两人在说些甚么。
丝丝缕缕从衣裳剥离飞舞,瞬息之间,她只剩下贴身亵衣,乌黑一身地站在山洞中。而那紫裳抽离出的丝线则在她身外团团包里,如同春蚕结茧,将她紧紧缠缚其内。妖魔白爪一指,丝囊高高飞起,青丝缠绕顶壁,将纤纤稳稳铛铛地吊在半空。
此时,那妖兽堪堪冲到,吼怒声中,巨爪轰然拍击,山裂石崩,顶壁轰塌一块。纤纤闪电上冲,尖叫不止,脚掌火辣辣地生疼。低头望去!见那妖兽暴躁旁徨,俄然抬头吼怒,长尾快速弹射而上,但刚好与她差了数寸,重又伸直收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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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它举头吼怒,虎步缓行,头颈几已碰到山洞顶壁。一双灰睛凶光爆闪,巨口张处,上撩牙竟长达一丈六尺,如森然长刀;刀牙交叉,厚厚长长的舌头上,满布肉刺倒钩。满身银毛黑纹,斑斓富丽,毛长三尺不足,拖曳在地。两丈余长的白尾忽而蜷卷,忽而绷直,扫过之时如风雷电舞,岩石回声崩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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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风阵阵,怪鸟叫声越来越近。妖魔将洞内清算洁净,见统统规复如初,错愕的神采方才安宁下来,眼白转动,瞟了纤纤一眼,忐忑不安,飘飘悠悠地到了甬道洞口,低头垂臂。
猊飞泠见她嗔怒,顿时蔫萎,极其羞惭,“赫赫”低声。纤纤心想,他既为虎怅,神识已楱杌节制,倒也不能全然怪他,当下道:“那两个妖怪是甚么人?抓这些女孩来做甚么?”
纤纤骇怒交集,恨火熊熊,若非被那妖魔以神通封闭经脉,早已不顾统统地割开丝囊,冲出去与那妖兽冒死。见那妖魔战战兢兢地垂立一侧,鄙陋不堪,心中更加愤恨愤激。这妖魔刚才对本身非常包涵,还道是他知己未泯,不想竟是如此助恶残虐的卑鄙小人。倘若本身一旦脱身,起首杀了那妖魔,再杀这妖兽,祭奠这几个女童亡灵。
纤纤跃上鹤背,叫道:“鹤姐姐,快走吧!”雪羽鹤呜叫一声,白翅煽动,文雅滑翔,朝着西边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