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孙行者大闹黑风山 观世音收伏熊罴怪[第1页/共4页]
“你才说他本领与你手平,你却怎生得胜,取我法衣返来?”行者道:“莫管,莫管,我有处治。”
眼幌金睛如掣电,恰是山中黑风王。行者暗笑道:“这厮端的如烧窑的普通,筑煤的无二!想必是在此处刷炭为生,如何这等一身乌黑?”那怪厉声高叫道:“你是个甚么和尚,敢在我这里大胆?”行者执铁棒,撞至面前,大咤一声道:“不要闲讲!快还你老外公的法衣来!”那怪道:“你是那寺里和尚?你的法衣在那边失落了,敢来我这里讨取?”行者道:“我的法衣,在直北观音院火线丈里放着。只因那院里失了火,你这厮,趁哄掳掠,盗了来,要做佛衣会庆寿,怎敢狡赖?快快还我,饶你性命!若牙迸半个不字,我推倒了黑风山,躧平了黑风洞,把你这一洞妖邪,都碾为齑粉!”那怪闻言,呵呵嘲笑道:“你这个泼物!本来昨夜那火就是你放的!你在那方丈屋上,行凶招风,是我把一件法衣拿来了,你待如何!你是那边来的?姓甚名谁?有多大手腕,敢那等海口浪言!”行者道:“是你也认不得你老外公哩!
走到洞口,只见守洞小妖,都有些认得道:凌虚仙长来了。”一边传报,一边接引。那妖早已迎出二门道:“凌虚,有劳仙驾珍顾,蓬荜有辉。”菩萨道:“小道敬献一粒灵药,敢称千寿。”他二人拜毕,方才坐定,又叙起他昨日之事。菩萨不答,赶紧拿丹盘道:“大王,且见小道鄙意。”觑定一粒大的,推与那妖道:“愿大王千寿!”那妖亦推一粒,递与菩萨道:“愿与凌虚子同之。”让毕,那妖才待要咽,那药顺口儿一向滚下。现了秘闻,理起四平,那妖滚倒在地。菩萨现相,问妖取了佛衣,行者早已从鼻孔中出去。菩萨又怕那妖无礼,却把一个箍儿,丢在那妖头上。那妖起来,提枪要刺,行者、菩萨早已起在空中,菩萨将真言念起。那怪还是头疼,丢了枪,满地乱滚。半空里笑倒个美猴王,高山下滚坏个黑熊怪。菩萨道:“孽畜!你现在可皈依么?”那怪满口道:“心愿皈依,只望饶命!”行者恐担搁了工夫,意欲就打,菩萨急止住道:“休伤他命,我有效他处哩。”行者道:“如许怪物,不打死他,反留他在那边用哩?”菩萨道:“我那落伽山后,无人把守,我要带他去做个守山大神。”行者笑道:
佛衣会做不成了!门外有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,来讨法衣哩!”那黑汉被行者在芳草坡前赶将来,却才关了门,坐还未稳,又听得那话,心中暗想道:“这厮不知是那边来的,这般无礼,他敢嚷上我的门来!”教:“取披挂!”随结束了,绰一杆黑缨枪,走出门来。这行者闪在门外,固执铁棒,睁睛旁观,只见那怪果生得凶恶:碗子铁盔火漆光,乌金铠甲亮光辉。皂罗袍罩风兜袖,黑绿丝绦軃穗长。手执黑缨枪一杆,足踏乌皮靴一双。
矗矗堆螺排黛色,巍巍拥翠弄岚光。那行者正观山景,忽听得芳草坡前有人言语。他却轻步潜踪,闪在那石崖之下,偷睛旁观。本来是三个妖魔,席地而坐:上首的是一条黑汉,右首下是一个道人,右首下是一个白衣秀士,都在那边高谈阔论。讲的是立鼎安炉,持砂炼汞,白雪黄芽,傍门外道。正说中间,那黑汉笑道:“后日是我母难之日,二公可帮衬帮衬?”白衣秀士道:
“固然是个救苦慈尊,一灵不损。如果老孙有如许咒语,就念上他娘千遍!这回儿就有很多黑熊,都教他了帐!”却说那怪复苏多时,公道难禁疼痛,只得跪在地下哀告道:“但饶性命,愿皈正果!”菩萨方坠落祥光,又与他摩顶受戒,教他执了长枪,跟从摆布。那黑熊才一片野心本日定,无穷顽性此时收。菩萨叮咛道:“悟空,你归去罢。好生伏侍唐僧,今后再休懈惰肇事。”
轮起棒照头一下,慌得那黑汉化风而逃,道人驾云而走,只把个白衣秀士,一棒打死,拖将过来看处,倒是一条白花蛇怪。干脆提起来,捽做五七断,径入深山,找寻阿谁黑汉。转过尖峰,抹过峻岭,又见那壁陡崖前,耸出一座洞府,但见那:烟霞渺渺,松柏森森。烟霞渺渺采盈门,松柏森森青绕户。桥踏枯槎木,峰巅绕薛萝。鸟衔红蕊来云壑,鹿践芳丛上石台。那门前时催花发,风送花香。临堤绿柳转黄鹂,傍岸夭桃翻粉蝶。固然郊野不堪夸,却赛蓬莱山下景。
正讲处,只见有一个巡山的小妖来报导:“大王!祸事了!
棒架长枪声清脆,枪迎铁棒放光辉。悟空窜改人间少,妖怪神通世上稀。这个要把佛衣来庆寿,阿谁不得法衣肯善归?这番苦战难分离,就是活佛临凡也解不得围。他两个从洞口打上山头,自山头杀在云外,吐雾喷风,飞砂走石,只斗到红日沉西,不分胜负。那怪道:“姓孙的,你且住了手。本日天晚,不好相持。你去,你去!待明早来,与你定个死活。”行者叫道:“儿子莫走!要战便象个战的,不成以天晚相推。”看他没头没脸的,只情使棍子打来,这黑汉又化阵清风,转回本洞,紧闭石门不出。
行者道:“深感菩萨远来,弟子还当回送回送。”菩萨道:“免送。”行者才捧着法衣,叩首而别。菩萨亦带了熊罴,径回大海。
那猴王胆小充和尚,这黑汉心灵隐佛衣。语去言来机遇巧,随机应变不差池。法衣欲见无由见,宝贝玄微真妙微。小怪寻山言祸事,老妖发怒显神威。翻身打出黑风洞,枪棒辩论辨是非。
毕竟不知向后事情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菩萨没法,只得也点点头儿。行者笑道:“如何?”尔时菩萨乃以泛博慈悲,无边法力,亿万化身,以心会心,以领悟身,恍忽之间,变作凌虚仙子:鹤氅仙风飒,飘摇欲步虚。苍颜松柏老,秀色古今无。去去还无住,如如自有殊。总来归一法,只是隔邪躯。行者看道:“妙啊!妙啊!还是妖精菩萨,还是菩萨妖精?”菩萨笑道:“悟空,菩萨妖精,老是一念。若论本来,皆属无有。”行者心下顿悟,回身却就变做一粒灵药:走盘无不定,圆明未有方。三三勾漏合,六六少翁商。瓦铄黄金焰,牟尼白天光。外边铅与汞,未许易论量。行者变了那颗丹,终是略大些儿。菩萨认定,拿了阿谁玻璃盘儿,径到妖洞门口看时,公然是:崖深岫险,云生岭上;柏苍松翠,风飒林间。崖深岫险,果是妖邪出没火食少;柏苍松翠,也可仙真修隐道情多。山有涧,涧有泉,潺潺流水咽鸣琴,便堪洗耳;崖有鹿,林有鹤,幽幽仙籁动间岑,亦可赏心。这是妖仙有分降菩提,弘誓无边垂怜悯。菩萨看了,心中暗喜道:“这孽畜占了这座山洞,倒是也有些道分。”是以心中已是有个慈悲。
“你这个猴子,还是这等放泼!他又未曾偷你法衣,又不与你了解,又无甚仇恨,你如何就将他打死?”行者道:“菩萨,你认他不得。他是那黑熊精的朋友。他昨日和一个白衣秀士,都在芳草坡前坐讲。后日是黑精的生日,请他们来庆佛衣会。本日他先来拜寿,明日来庆佛衣会,以是我认得,定是本日替那妖去上寿。”菩萨说:“既是这等说来,也罢。”行者才去把那道人提起来看,倒是一只苍狼。中间阿谁盘儿底下却有字,刻道:凌虚子制。行者见了,笑道:“造化!造化!”老孙也是便益,菩萨也是省力。这怪叫做不打自招,那怪教他本日了劣。”菩萨说道: